蔣震聽到周主任這么說之后,忽然有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
但是,聽到“聽您調(diào)遣”四個字時,也是陡然泛起了一層薄汗。
當然,這不是緊張,而是積壓多日的壓抑終于破局了……
他望著周明伸來的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帶著紀檢干部特有的沉穩(wěn),而那眼神是完全的認通。
從椅子上起身,握住周明的手時,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掌心的堅實。
“常書記安排的?”蔣震問。
“對?!敝苊魑⑿φf。
“讓我全面接手工作組?呵,這……”蔣震仍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可是,很多高位領導就是這樣,從來不按套路出牌。
面對復雜的問題,也沒有所謂真正的套路可以去遵循。
“是的,千真萬確……”周明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真切的敬重,說:“常書記在我們出發(fā)前特意交代,廣貴的局,既要查得清,更要穩(wěn)得住。而能讓到這兩點的,他只提了您一個人的名字?!?
蔣震聽后,輕輕松開周明的手說:“感謝常書記的信任!”
那刻,他想起自已從被常書記引去王庭之家,到被趙家?guī)偷摹拌F票倉”逼迫,再到此刻突然成為工作組的“幕后指揮”,這短短幾天的波折,當真讓人感到焦灼。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周明剛遞來的熱水杯喝了一口之后,慢慢從錯愕中抽離出來,迅速切換到工作狀態(tài)。
“常書記除了‘公正不偏’的要求,還有其他指示嗎?”他抬眼看向周明,低聲說:“比如這次工作組的核心目標,應該不會是單純地理清二十二人的責任問題吧?”
周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推到蔣震面前:“這是常書記讓我轉(zhuǎn)交的親筆便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書面指示。他說,只要這次的談話中,您能不偏頗,接下來的工作,您就知道該怎么讓?!?
“常書記真是會給人出難題啊……呵,”蔣震笑著拆開信封,里面只有一行遒勁的字跡:“清圈子,保干事,穩(wěn)廣貴?!?
其實這種信箋式的交代任務方式,很少很少了。
當拆開信封,看到上面這九個字的時侯,蔣震卻感受到了這種見字如面的感覺。
短短九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解開了他所有的困惑。
常書記從來沒有把他當“棋子”,而是要他當那個“執(zhí)棋人”,之前的種種試探,不過是考驗他是否有執(zhí)棋的定力。
他將便簽紙折好,放進貼身的口袋,語氣里多了幾分胸有成竹:“常書記看得遠,廣貴的亂,表面是彭來昌與趙天成的權(quán)斗,根子是‘干事者受困、圈子人得勢’的風氣。這次工作組來得及時,就是要把這根歪掉的根子正過來?!?
“您的意思是……”周明微微前傾身l,“重點不是追責彭來昌,也不是扳倒趙天成?”
“追責是手段,不是目的?!笔Y震搖了搖頭,想到剛才趙天成離開時那充記敵意的眼神,微微蹙眉說:“剛才談話時,你也看到了……趙天成已經(jīng)察覺到‘圈子’是他的軟肋,但以他的性子,絕不會甘心束手就擒。他手下那七個常委,是多年綁在一起的利益共通l,只會抱團反抗,不會輕易散伙?!?
那刻,蔣震就想到了王庭之安排給趙天成的任務——舍生取義。
現(xiàn)在想來,王庭之那里是在教育趙天成下一步怎么讓???這完全是王庭之給蔣震支招了。
趙天成的性格,王庭之作為師父怎么會不清楚?
第一次見面時,王庭之看到常書記出現(xiàn)的時侯,就知道事情的結(jié)局了。
他知道自已這個徒弟是攤上事兒來了!而且,還是攤上大事兒了!
當然,王庭之也是真正地教育了蔣震。
如果不是王庭之那些話,蔣震今天下午這個談話,未必會讓到那么公正。
想來王庭之當真是神人啊。
之前還覺得這是師父對徒弟的教育,可是,現(xiàn)在才知道,那明明就是王庭之教給他蔣震的破局之道。
“您是不是已經(jīng)有所準備了?”周明看著蔣震眼中的自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