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戳中了張國梁的痛處。
那次滑坡他就在現(xiàn)場,親眼看見趙天成對著救援隊長吼“先保項目現(xiàn)場,人活不了”,他當(dāng)時想勸,卻被趙天成一句“你懂什么大局”頂了回去。
“他……他也是為了廣貴的發(fā)展?!睆垏旱霓q解越來越無力。
“為了發(fā)展就能不顧人命?”蔣震的聲音陡然提高,“常書記讓我來廣貴,不是為了抓幾個貪腐的小嘍啰,是要拔了趙天成這棵‘毒樹’!你以為我愿意讓你讓這個叛徒?可趙天成太干凈了——”他加重了“干凈”兩個字,“他不貪錢,不搞女人,所有臟活累活都讓你們這些手下干,他自已站在道德高地上當(dāng)清官。我們查了他這么長時間,任何貪腐行為都沒找到!”
這話讓張國梁猛地抬起頭。
他終于明白蔣震的難處——對付趙天成這種“不粘鍋”,常規(guī)的貪腐證據(jù)根本沒用。
“這,就是你讓我們反水的理由?對嗎?”
“是讓你們說實話!”蔣震糾正他,“明天的常委會,不是讓你們捏造罪名,是讓你們把趙天成怎么壓下信訪、怎么包庇手下、怎么為了政績不顧百姓死活的事情說出來!要攻趙天成的心!”
張國梁沉默了……
他想起第一次跟趙天成下鄉(xiāng),趙天成握著老農(nóng)民的手說“我一定讓大家過上好日子”,那時侯的眼神是真的亮。
可什么時侯開始,那份初心變了?
他后來這些年,眼中哪兒還有百姓?
“我被他身上的干凈折服了二十年?!睆垏和蝗婚_口,聲音沙啞,“剛認(rèn)識他的時侯,他還是個副市長??伤袀€致命的缺點——他太想往上走了,走得越遠(yuǎn),越忘了當(dāng)初為什么出發(fā)?!?
他說著,看向蔣震,“要攻心趙天成,從貪腐下手沒用,他根本不在乎我們這些人貪多少。你得打他的‘軟肋’——他最看重的‘清官’名聲,還有他那套‘發(fā)展優(yōu)先’的歪理?!?
“哦?”蔣震來了興趣,“你說說,怎么打?”
“從老百姓的口碑入手?!睆垏旱难凵袂迕髁诵?,“趙天成每次開會都講‘以人民為中心’,若是在會上說出他那些忽略百姓的事情,他那套‘清官’說辭就成了笑話,他自已怕是會氣瘋?!?
蔣震眼睛一亮,這正是他沒想到的突破口。
趙天成的“干凈”是他的鎧甲,可百姓的口碑就是射穿鎧甲的箭。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他伸出手,“如果你能把這件事辦漂亮,我不僅在常書記面前為你請功,還能保你在司法程序里爭取到最輕的判決——緩刑都有可能?!?
這個承諾讓張國梁的身l本能地抖了一下。
緩刑,意味著他不用坐牢,不用身敗名裂到連兒子都抬不起頭。
可代價是親手毀掉趙天成,毀掉那個帶他走上仕途的“親哥”。
“我……”他張了張嘴,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劉紅梅在一旁看著,心里五味雜陳。
剛才她還覺得張國梁是個念舊情的人,現(xiàn)在才明白,在“活命”面前,所謂的情分終究是脆弱的。
她想起自已剛進趙家?guī)偷臅r侯,趙天成拍著胸脯說“有我在,沒人能欺負(fù)你們”。
可現(xiàn)在,這批他最信任的人,明天就會將他生吃活剝。
這就是官場的本質(zhì)嗎?
這就是人性的劣根嗎?
劉紅梅那刻多少有些迷茫了……
“行了,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吧。”蔣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記住,從現(xiàn)在起,你們還是趙天成的忠心手下,一個字都不能露餡?!?
兩人跟在蔣震身后,腳步都有些沉重。
走到“松鶴廳”門口,蔣震突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頭叮囑:“你們先進去,我待會兒再進去。記住,進去之后,幫著趙天成好好‘批評’我——越狠越好,讓他徹底放下戒心。”
“明白?!眲⒓t梅點頭,心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該怎么演這場戲。
張國梁則皺著眉,他知道待會兒要對著蔣震演戲騙趙天成,心里那滋味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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