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從四月到七月,顧延章有三個月的時間就空了下來。
一聽說他要通判贛州,許多往日的同窗、友人都毛遂自薦,想要跟著一起去赴任。
大晉重游學,游學是為了采風,體察民情,如果能跟著有實職的官員做上一任,對民生、治政的了解定然會更深刻,比起簡簡單單地四處走一圈,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如果跟著的官員發(fā)達了,作為親近的幕僚,得薦為官的,也不在少數(shù),這也是一個極好的出身,便是沒法以薦得官,在州縣之中做過實事,將來重回科場,寫出來的文章也會比尋常士子出挑許多,更容易得考官、天子青眼。
顧延章在良山念了好幾年的書,幾乎所有的學子都認得他,其中泰半都認可他的人品、能力與性格,他要赴任,自然許許多多的人想要跟隨。
顧延章道:"先生還給我薦了一個,是他以前同年的兒子,他已是寫信過去了,等那邊回信,估計還要一兩個月。"
既是沒有定下來,季清菱便不再細問。
想到早間才收到的消息,她笑道:"五哥,我才聽說,延州那邊陳鈐轄已是帶兵打去了夏州,如今正在圍城,不曉得這一回能不能大獲全勝!"
顧延章今日在外奔波了大半天,旁的還沒有來得及顧得上,聽得季清菱說,才知道這個事,他先問了一下具體安排,聽得季清菱一一說了之后,不但沒有高興,反皺起了眉,道:"怕不是什么好事。"
"夏州城堅糧足,若是不攻城還罷,執(zhí)意攻城,怕是會被拖住手腳……"他見季清菱不明所以的模樣,便同她解釋道,"本來這一回就不好打,用的又是去分功勞的新人,怕是要糟。"
延州打到現(xiàn)在,當真是拖了許久。
楊奎一心想要建大功,要的兵越來越多,想要去陣前分一杯羹的人也越來越多,倒是顯得尾大不掉,動作不便起來。
顧延章嘆了一口氣,道:"北蠻是要打,可平章這打法……"他搖了搖頭,道,"雖然范大參一味主和立意不對,可他有許多話,卻也是沒有說錯……這一場,延州拖得太久了,楊平章立功心切,有些事情做得過火了,其實不需要代價這樣大,也有其余辦法的。"
季清菱雖然幫著整理了許久的邊陲資料,也看過幾本兵書,可她對兵事,當真是十分不擅長,她聽得顧延章這般說,只問道:"依五哥說,有什么辦法"
顧延章便道:"先把人逼退了,也不需要總調(diào)兵過去,靠著靈州、荊南一兩萬兵馬先在邊境守著,再著人潛入其中,同野利氏說清楚,扶他做首部,本就是八大部落,打成這樣,我們不輕松,他們更是撐不住,野利氏不理會,還有衛(wèi)慕,衛(wèi)慕不行,總有往利,這么多個氏族,一個一個找過去,就算沒有一個理會,也能叫他們彼此猜忌,陣前必然就要各有心事。"
"原聽說楊平章也遣過人去,挨殺了,便不再繼續(xù)。"他頓了頓,又道,"其實還是人挑得不對……"
他說著說著,見季清菱滿臉的擔憂,忙摟著她道:"無事,不過是我一個小人物想當然地杞人憂天而已,楊平章多年征戰(zhàn),豈會想不到這些,自會有應對之法。"
季清菱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史書上對顧延章如何畢其功于一役,一舉擊垮北蠻的內(nèi)情寫得甚少。難道是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是以被人為地隱瞞了
可是反間計常見得很,也不算什么上不了臺面的計謀吧
她還在想著,卻聽顧延章又道:"清菱,我打算八月回來取官憑赴任,如今還有幾個月功夫,我同先生商議了,想要私下自己孤身去一趟贛州。"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