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再一說,您叫我回去休息,究竟是怎么個休息法啊我回得去,是該在外屋守著門等您回來,還是直接回屋去睡
到底要不要給您留門吶!
只可惜親兵的眼睛再會說話,哪怕里頭盛了一份萬書,也禁不住張都監(jiān)連頭都不回。
張定崖好容易找到機(jī)會來同顧延章坐一坐,只覺得時間緊得很,多少話來不及往外倒,哪里還有功夫騰給后頭的小兵,自然是任由那一雙帶著困惑,又帶著一星子沒擦干凈的眼屎的眼睛望穿了"秋水",也不做理會。
那親兵等了好一會,卻是叫又不好叫,眼見旁邊松節(jié)已是站在門邊等著關(guān)門了,只得三步一回頭地走得出去,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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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那一個小兵困得淚水迷眼,回得屋中,因心中忐忑,只得卷了鋪蓋在外屋地上睡,也不敢把門鎖了,提心吊膽了一夜。這一廂顧延章同張定崖留在房中,你一我一語,撩起了談興,簡直是半分睡意都沒有了。
兩人一別經(jīng)年,雖然當(dāng)中偶有書信往來,究竟不是很方便,哪里比得了此番當(dāng)面侃侃而談。
顧、張二人皆是出眾,自上回在京城相見,之后各有際遇,如今均是青云之上,一個是軍中頂頂年輕的都監(jiān),一個是朝中聲名鵲起的新進(jìn)能臣,各自將自己經(jīng)歷道來,哪怕簡之又簡,也能說上一日一夜都不帶停的。
因得了吩咐,幾個侍從早自去睡了,剩下兩人坐在桌邊說了半夜話,眼見天邊已是轉(zhuǎn)魚肚白了,顧延章才醒了起來,忙問道:"定崖兄莫不是明日還要去校場點(diǎn)兵一時說得興起,竟是忘了時辰,可是熬得住"
張定崖年紀(jì)輕,本錢好,只不當(dāng)一回事,笑呵呵地道:"瞇一會便罷了,若是來不及,擦把臉也挨得住。"
說到這一處,他似想起來什么似的,猶豫了一會,方才問道:"延章此回來,妹妹可是留在家中"
他稱呼季清菱,連姓都不帶,倒是一副把自己當(dāng)真做了親哥哥的架勢。
顧延章同他相處日久,知道其人性格,倒是不像從前那樣防備,此事聽得問,想到季清菱,面上也忍不住帶出笑意來,道:"廣南氣候不好,又是陣前,實(shí)是不好帶她來,她自留在京城,我托了師娘幫著照看,也便宜些。"
張定崖便喃喃道:"究竟一個人在家里頭,少不得有些無趣……"
他嘀咕了這一句,又抬頭望了望顧延章,醞釀了半日,方才問道:"延章到得潭州,要不要往家里頭送些土儀、書信回去,也當(dāng)報個平安"
說完這話,也不待對方回話,復(fù)又扭捏道:"若是要送信回去,不若也幫我?guī)У命c(diǎn)東西給妹妹罷"
一面說,一面走去外間,把門邊的一件東西提了過來。
顧延章這才發(fā)覺,對方進(jìn)門時竟是帶了一個籠子,因那籠子不大,上頭還蓋了薄布,塞在一旁,他也沒能發(fā)覺。
此時籠子上頭的薄布一撩開,里頭兩只胖得球一般的鳥兒便"嘰嘰嘰"地上躥下跳起來,通體白色的毛,翅膀跟腦袋后頭帶著一撮黑色,綠豆般大小的黑眼正昂起來看著自己。
定崖兄這是……給清菱……千里送鳥雀禮輕……情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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