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時那一篇全從端的寫得詞句精妙,花團錦簇,手法十分熟稔,一篇不到兩千字的文章里頭,用了七八處排比對仗,從措施效果到百姓夸贊,不無層層渲染,叫人讀來一口氣接著一口氣,看完之后,只覺得當真是寫得漂亮極了。
而另一篇上頭標了"貳"字的,卻是另一種風(fēng)格,上頭只老老實實按時間順序?qū)懥祟櫻诱略阽咧葑龅氖虑?達到了什么效果,又列了許多數(shù)據(jù),事情是說清楚了,可卻是干巴巴的,又因?qū)懙每菰?叫人看來沒滋沒味的。
三個丫頭看了,都覺得崔時那篇較好。
只秋露猶豫了一下,道:"若是說文才,自然是這一篇好,可也不能光憑文彩論——只不曉得這文章是用來作甚的"
季清菱便道:"若是用來給天子知道邕州情形,用來述職的"
這一回,三人意見便開始不同起來。
秋爽只說那一篇標了"貳"字的,枯燥難耐,全然看不下去,里頭雖然寫的內(nèi)容多,可開頭都叫人看不下去,誰又會愿意往后翻。而那崔時的文章雖然內(nèi)容少一些,架不住文采是真好,看完之后,令人印象深刻,目的也達到了。
秋露雖然也覺得另一篇標了"貳"字的看不下去,卻是道:"單論有用,還是這一篇有用,光看前頭那一份,看完了也不記得做了什么,只記得他文筆是真好。"
秋月同秋爽一樣,也覺得崔時的寫得好。
季清菱便看向秋爽道:"眼下你還管著大名府的田產(chǎn),若是哪一年,我把那一處田產(chǎn)都予你做了嫁妝,恰巧那一年大名府遭了災(zāi),傳的音訊都說流民遍地,天旱地荒,無人耕種,怕是今年沒有收成,你著不著急"
秋爽臉一紅,道:"自是著急的。"
季清菱又道:"因離得遠,你不曉得那一處旱情究竟如何,佃戶要不要緊,便叫了你手下的小廝幫著去看看情況——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個月有余,好容易得了他送回來的一封信,你想曉得什么"
秋爽脫口道:"我想曉得那一處災(zāi)遭得厲不厲害,我那田地要不要緊,有多少佃戶老實種了的,到得秋日,還能收多少糧谷……"
她說到此處,忽然一愣。
季清菱便笑了起來,問道:"那你想不想曉得那小廝去到那一處花了多少心思,做了什么,是多能干,成了多少功績"
秋爽張口便道:"那本就是他該做的……"
一時一屋子都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三人不約而同地湊到桌邊,把那一份標著"貳"字的奏折翻開重新看了,又去看那崔時的文稿。
這回三人的意見終于統(tǒng)一了,秋月便指著那標著"貳"字的道:"皇上應(yīng)該更喜歡這一份。"
秋露跟著點頭,便是秋爽也再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