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三伏天,頭頂一輪烈日,灼熱難擋,整個城市仿佛被燒灼過一般。
林陸驍請完假直接跟大劉沈牧一起訂了火車票回北潯,時隔半年,重新踩上這片土地,男人似乎變了很多,背影依舊高大,可沉默了許多。
不說話時,嚴(yán)肅微斂的眉目帶著絲孤冷。
沈牧只知有人犧牲,他回來送行,見他心情不大好,也沒多問。
火車上,沿途風(fēng)景略過,一眼望出去,一片青綠。
小九兒常說,“隊(duì)長,我最喜歡的顏色是綠色,是中**人的顏色,是希望?!?
那小伙子憨憨傻傻,說話時時常撓著后腦勺,一臉害羞。
輿論爆發(fā)時。
林陸驍在部隊(duì)辦交接,小九兒悄悄溜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不管別人怎么看,隊(duì)長,我支持你,南初是個好姑娘?!?
他不語,伸手拍拍小九兒的肩,意思——收下了。
這是男人之間的慰藉。
不多話,只需一個動作。
安江還沒開通高鐵,大綠皮火車四平八穩(wěn)地行駛在軌道上,窗外青綠一片,樹影恍恍。
車廂內(nèi)氣味凝重,聲音嘈雜。
三個男人坐在硬座上,氣氛凝重,四人座椅,大劉隔座是個老人,手里抱著個小孩,大概是去北潯探親,小孩兒還不會說話,咿咿呀呀哭鬧了一路,車廂被鬧得有些不得安寧。
有乘客不耐煩,嘲老人吼了句,“您要帶不了這么一孩子,就別往外帶啊,吵不吵!”
這一吼,視線都往老人身上集中。
老人忙道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平時都挺好的,不知今天怎么就那么鬧騰。實(shí)在不好意思?!?
本以為這么吼一句就過去了。
結(jié)果剛說完,小孩又哇哇直哭,那男乘客無法忍受,破口大罵,“狗.逼養(yǎng)的,坐個火車都他媽這么不讓人省心?!?
一老一弱,不敢跟那年輕力壯的小伙頂撞,低著頭,哄著那小嬰兒。
男人還在碎碎烈烈地罵著,難聽之極。
車?yán)锬敲炊喑丝?,全都一副看熱鬧咳瓜子的心態(tài),剛才高談闊論,這會兒全盯著這點(diǎn)旅途小八卦看。
老人抱著小嬰兒,無助地用手抹著眼淚。
車?yán)飼r不時冒著的說話聲和笑鬧聲。
直到,那男人沖過來之前。
林陸驍都克制著自己不發(fā)脾氣,可偏偏那高壯的男人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朝老人這邊沖過來,似乎要動手。
一個手刀還沒劈下去。
被對面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伸腳攔住,口氣頗不耐煩:“有完沒完?”
那人覺得有意思了。
轉(zhuǎn)頭去問他:“你兒子???”
林陸驍冷然:“不是。”
“那就少管閑事?!?
其實(shí)我們都缺少一中孤勇,在愛情中這樣,生活中亦如是。
林陸驍懶得跟他辯,他嚴(yán)肅的時候到讓人有點(diǎn)不怒自威的感覺:“回你的位置上去?!?
男人心下暗忖戴著帽子的男人,看上去還沒自己壯,琢磨要打的話拼拼也能打過。
結(jié)果身旁的沈牧跟大劉就說話了。
“兄弟,出門在外給被人行個方便也就是給自己行方便,誰還能沒個困難的時候,打老人,你丫信不信我給你放網(wǎng)上去,別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我這兄弟?!闭f完,指指林陸驍:“平時脾氣也爆,今兒個心情也不好,人家還不是一句話沒話,不是就你那點(diǎn)事兒是大事兒,多互相體諒體諒唄,都以自我為中心,還他媽過不過了?看你挺爺們的一人,怎么干的都不是男人干的事兒呢?”
大概是瞧他們?nèi)齻€人,外加那戴帽子的男人格外陰沉。
男人抻著臉色走了。
林陸驍收了腳,抱著胳膊繼續(xù)闔眼休息。
事態(tài)平息,老人感動不已,好不容易哄住小孩兒,低聲跟他們道感激之情,是真感動。
這幫小子雖然有時候插科打諢鬧不吝,可骨子里那股熱血勁兒一點(diǎn)兒沒變。
結(jié)果大劉多嘴問了句,“您這是上哪兒去?”
老人一愣,潸然淚下,“我去看我大孫子?!?
“大孫子做什么的?”
“消防員,我大孫子是消防員?!?
林陸驍聞,難得抬頭掃了他一眼。
大劉:“嘿,巧了,我這哥們也是消防員,您孫子在哪兒?”
“在特勤中隊(duì),前天犧牲了……我是去參加追悼會?!崩先嗽僖踩滩蛔?,捂著眼睛哭出來。
“小九兒?”林陸驍聲音沙啞。
老人驚喜:“您認(rèn)識?”
“我戰(zhàn)友?!彼曇艉艹痢?
三個字讓車廂里忽然靜了下去。
所有人都沉默,帶著一種訝異的目光去看老人。
孫子是英雄。
可他們剛剛漠視了什么?
是與非都沒有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