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場外的失?。ㄏ拢?
天氣一點點變熱,北京城內卻人心漸涼,由于民國定都南京已經(jīng)定了,所以大家都清楚,隨著首都遷徙北方落寞是遲早的事。
當官的早就開始南下跑路子了,所以茶樓酒館內的客人明顯少了很多,八大胡同的盛景也逐漸散去,據(jù)說好些個姑娘已經(jīng)打算南下去秦淮河繼續(xù)操持皮肉買賣?,F(xiàn)在城內議論最多的已經(jīng)不是誰坐天下,而是袁世凱癱瘓臥床不起的原因和中日是否會爆發(fā)戰(zhàn)爭兩件事。
段祺瑞穿好軍裝將勛章掛的滿胸都是,如今北洋勛章早就不值錢了,但他卻堅持每天佩戴整齊,好像少掛一塊就被會別人輕視一樣。等他穿戴整齊后,吳光新走了進來,見到他胸口這么多零碎不由皺了皺眉,暗道姐夫什么都好,就是這個習慣不好,現(xiàn)在是關系到北洋未來的統(tǒng)一談判,這般盛氣凌人往會議室一坐,難怪談了幾天都沒個章程出來。
不過他也沒多問,因為現(xiàn)在北洋已經(jīng)分成了兩撥,一波是交通系的梁士詒、楊度和第一軍陳宦等人,認為應該徹底放權。一波就是段祺瑞、段芝貴、陸建章和曹錕這些人,認為就算北洋并入國防軍,也應該確保各師原屬不變。
梁士詒搶了錢,段祺瑞有第二軍做后盾,所以兩派現(xiàn)在斗得厲害。
吳光新是段祺瑞的義弟(小舅子),原本考慮安排他代替盧永祥接管20師,但山海關外扼守要道位置重要,這個小舅子吃喝嫖賭實在是不讓人放心,只得讓傅良佐去接任。見到他問道:“車子準備好了?”
“在樓下候著呢。”吳光新拍拍公文包:“這是今天和談的議案,我也都隨身帶著了。”
段祺瑞瞅了眼公文包,拿起配槍掛在腰間問道:“宮保那邊怎么樣了?”
吳光新撇撇嘴,一臉的不屑:“還不是那樣子,躺在床上已經(jīng)不能動了,就楊士琦還守在邊上。家里幾房姨太太現(xiàn)在為了爭財產(chǎn)鬧翻了天,昨個袁克定還要把家里的字畫都拿去賣,結果和袁克文打了起來?!?
“無恥之輩!”段祺瑞咬著牙暗暗罵了一句,雖然袁世凱不能動了,可畢竟是自己的老上司,嘆口氣說道:“去關照一聲,誰要是再胡鬧亂來,別怪我不給面子?!?
吳光新明白他的意思,袁世凱雖然倒了但還有不少人向著他,幫他好好處理家事也能拉攏那些人,剛要轉身去打電話又停住腳:“對了,剛才伍文爵打電話來說,要咱們開放火車站讓國防軍兩個旅北上奉天,防止日本人偷襲東北?!?
聽到這個要求,段祺瑞也不禁狠狠一拍桌子:“這個楊秋,真想逼死我們不成?”
吳光新沒敢答話,如果打開京漢線直隸段和京奉線放兩個旅過去,就和之前放一個旅支援東營一樣,等于包抄了北洋后路,但不放行嗎?現(xiàn)在國防軍說了算,要真惹毛了人家繼續(xù)打下去,誰也沒好果子吃。所以段祺瑞生氣歸生氣,最后還是點點頭:“放吧,放吧!反正都這樣了,沒必要死耗下去,到頭來還被人家戳了脊梁骨?!?
交代好開放鐵路的事情后,兩人驅車來到了會談地,剛下車就見到梁士詒和楊度也到了,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望著他的背影,楊度嘆口氣,這些老北洋還是沒搞懂一件事,以楊秋的手段怎么會任由他們繼續(xù)存在?兵楊秋要,但人......老老實實合作或許還能保住飯碗,想立小山頭......就是第二個民黨的下場。,
和梁士詒一起走進會議室后,一個好久沒見的人影讓他猛然停住了腳步,就連先進來的段祺瑞也緊皺眉頭。
馮華甫!
這個老家伙來干什么?
伍廷芳和王正廷正拉著馮國璋有說有笑,見到四人立即起身:“呵呵,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沒必要寒暄,不如開始今天的會吧?不少字”
段祺瑞心頭忽然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扭頭去看馮國璋,可馮老頭居然扭了過去權當沒見到,不由沉下聲來:“文爵兄,華甫他......?”
王正廷先一步微笑道:“馮老將軍已經(jīng)接受了大總統(tǒng)和副總統(tǒng)委任,答應出任陸軍副總參謀長一職?!彼f完后,假裝一拍腦門提高了幾度聲音:“看我這記性,此次會談中關于第一軍的改編方案,和徐州都可以除去了,因為陳宦將軍已經(jīng)攜第一軍全體與昨晚答應了改編方案,徐州昨晚也打開了大門。”
馮國璋出任副總參謀長?陳宦已經(jīng)繳械!徐州也沒了?三個消息,震得段祺瑞半響沒說出話來,望著嘴角含笑的伍廷芳和王正廷,真有直接去武昌將楊秋揍一頓的想法,這個家伙......把自己路全堵死了。
用馮國璋來制衡段祺瑞的楊秋沒半點得意,此刻他正在漢口拖拉機廠和幾個技術員討論生產(chǎn)情況。
經(jīng)過改進,采用了湖北工業(yè)公司率先使用的流水線方式后,漢口拖拉機廠已經(jīng)隱隱有了些現(xiàn)代化大工廠的影子。廠房內二十幾臺拖拉機底盤成兩列縱隊排列,工人們正在用進口組件組裝拖拉機。
作為第一家引進的拖拉機廠,這里目前生產(chǎn)的是美國輪式和履帶77式蒸汽拖拉機,和所有新建重工廠一樣,缺乏設計的情況下這里只能暫時用美國制造的散件進行組裝,已達到鍛煉工人,培養(yǎng)自己設計隊伍的目的。
一字排開的底盤讓楊秋仿佛見到了老照片上某些坦克工廠的影子,不過他也知道沒有三五年鍛煉這里就算能造一戰(zhàn)的“水柜”也無法成規(guī)模,還好對這些吞金怪獸他也不急迫,反倒是隨著河南、陜西等地紛紛統(tǒng)一后,急需大型開墾機械發(fā)展農林才是最重要的。
“目前每月能造幾輛?”楊秋找個地方坐下后,詢問身邊的兩位年輕技術員。
吳青度和袁鐘銓今年都是26歲,是1906年第一批庚子年賠款的赴美留學學生,分別在伊利諾伊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學習電機和機械工程。
晚清和民國初期不是沒有人才,光是三批庚子年賠款的留學生總人數(shù)就達到170人。機械、化學、生物醫(yī)藥、石油礦藏、農林水利、工商管理甚至船舶軍艦設計等等,各行各業(yè)都有不少,加上民間自行赴歐美的學生、海外華人中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子弟,如果全加起來數(shù)量非常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