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蘅被喚回神來,看手下的繡框沒了,而坐在對面的圣上,正雙目晶晶亮地看著她,默了默道:“定國公府謀逆一案”
她原想問圣上此事會(huì)否有隱情,但又想這事是先帝御令定下,圣上豈會(huì)質(zhì)疑先帝圣意,去打他父皇的臉,默了許久,終是猶豫著沒能說出口。
皇帝以為溫蘅擔(dān)心背負(fù)謀逆罪人身份,在生下孩子后會(huì)性命難保,嗓音堅(jiān)定地寬她心道:“不用怕,生下孩子后,也沒人能傷害夫人半分,朕說過的,朕活一日,你活一日,夫人和孩子,這一世,都會(huì)平平安安的,咱們一家人,會(huì)長長久久地過,一起活到白發(fā)蒼蒼的時(shí)候,手牽著手坐在夕陽下,看著孫輩繞膝,郎騎竹馬,女摘青梅”
邊說邊想象著那等美好場景的皇帝,唇際忍不住浮起笑意,溫蘅看了皇帝一眼,沒再說什么,趕在他滔滔不絕的話匣子打開前,扶幾起身,由著云瓊等引她至偏殿沐浴去了,皇帝沒了傾訴對象,只能遙望著她身影遠(yuǎn)去,自個(gè)兒在心里頭砸吧砸吧,好生美妙暢想一番,而后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吩咐宮侍伺|候沐浴。
孕婦身子沉重,宮侍們在旁伺|候沐浴,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有絲毫閃失,實(shí)是快不起來,故而后去沐浴的皇帝,倒是先一步浴畢回了寢殿,他邊在殿內(nèi)等著溫蘅,邊見趙東林走上前來恭聲道:“陛下,珠子找著了?!?
皇帝“唔”了一聲,從趙東林手里拿過那顆珠子,閑來無事地捏在指尖轉(zhuǎn)看了會(huì)兒,忽地動(dòng)作一頓,疑心自己眼花,又拿至燈光下去看,見那珠子一面,真隱隱約約刻著一個(gè)“熙”字。
那一面,正鑲嵌朝里,平日里根本看不到,這一摔,才摔出來了
熙是父皇的名諱,沒有哪個(gè)工匠,敢膽大包天地瞞著父皇、私刻此字于珠上
當(dāng)年母后受封,舉行大典時(shí),他在旁看著,母后聽封磕首后,父皇親自將這金累絲雙龍銜珠嵌寶手鐲,戴在母后手腕上,牽著她的手,令她平身,從此以后,大梁后宮出宮最低微的妃嬪,一個(gè)青州來的乳母,成了大梁天子身邊,最尊貴的女人。
母后常說,她那貴妃,是母憑子“貴”,是因他爭氣地當(dāng)上了東宮太子,生母的位分要好看一些,所以她才被封為貴妃,但真是這樣嗎
父皇駕崩前喚母后為“卿卿”,向母后道歉沒能讓她當(dāng)上皇后,問母后來世可愿做他的妻子,究竟是將至大限、神志不清,還是人之將死、真情流露
皇帝望著珠子與手鐲的眼神,越發(fā)復(fù)雜起來,令趙東林尋來器具,將另一顆珠子撬開看去,見那珠子底下刻的,正是一個(gè)“卿”字。
原不是母憑子貴,而是子憑母貴么
溫蘅自偏殿浴畢歸來,見皇帝有點(diǎn)呆愣愣地靠在窗邊,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么,似已魂離身體,不知飄向何方。
在溫蘅日??磥恚实鄞翥躲妒浅J?,但如此幾近失魂落魄地出神想事,就極少見了,她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走坐至榻邊,預(yù)備上榻歇息,宮女們放幔展被,皇帝也似終于注意到殿中的動(dòng)靜,醒過神走近前來,命諸侍熄燈退下,也坐到了榻上。
溫蘅依舊是朝里背身睡的,皇帝并未如之前在她身后保持距離地窩著,而是人坐在帳中,似是仍被滿腹的心事糾纏著,難以入睡,在殿角銅漏滴響中靜坐許久后,方躺下身體,朝她靠了過來。
他靠得太近,溫蘅要再朝里些,皇帝卻又已靠了過來,手?jǐn)堊∷?,灼|熱的呼吸撲近,那些齷齪不堪的榻帷記憶,似也都隨之涌入腦海,溫蘅擱在被外的手不自覺收緊,正欲起身,忽聽皇帝輕喚了一聲:“阿蘅”
阿蘅
淡蒙月色下,沈湛負(fù)手站在廊下,心念著這世間最重的兩個(gè)字,無靜等許久,終聽輕急腳步聲響,夜歸的長青趨近輕稟:“侯爺,如您所料,公主殿下身邊的紅蓼,在玉漿酒肆等見的人,是寧遠(yuǎn)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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