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走了之后，你要?；丶铱纯搭~娘，我會按時把工錢寄回家的?！?

這聲音真是好聽，聽上一遍就永遠(yuǎn)也忘不了。

劉鐵柱覺得自己的耳朵舒服極了，仰頭望去，那說話的姑娘不是秀寧還能是誰？

但是秀寧卻沒有望著劉鐵柱，只是看著那個殺豬匠女護(hù)士說話。

殺豬匠女護(hù)士白了秀寧一眼，低聲說道：“在這里不好么？非要去四川。拿得是一樣的工錢，可四川在打仗！”

“季師長說了，四川地仗得盡快打完，咱們才能全心全力對付東洋人，我去四川，不過也是盡一份心而已，四川的野戰(zhàn)醫(yī)院需要女護(hù)士?！?

“漢人跟東洋人打仗，關(guān)咱們旗人什么事？你倒是瞎操心！”

“姐姐，咱阿瑪就是死在東洋人手里的，若不是甲午年那一仗，若不是旅順被俄國、日本占了，咱們又怎么會從關(guān)外遷到荊州？漢人又怎么樣？現(xiàn)在五族共和，革命軍雖停了咱們地旗餉，可也沒怎么著咱們，這軍醫(yī)院里的傷兵待咱們不也挺好么？”

“那是因?yàn)槟汩L得漂亮！不待你好才怪了！”殺豬匠女護(hù)士恨恨說道。

……

兩個女人站在劉鐵柱地床邊低聲爭吵，劉鐵柱雖然未必聽得懂她們在說什么，但是有一點(diǎn)是清楚的，那就是秀寧可能要離開這里了。

劉鐵柱聽得太入迷了，以致于他都不知道秀寧是什么時候轉(zhuǎn)身走開地，咬著體溫表，歪著腦袋，望著秀寧的背影，這個十八歲的青年有些悵然若失。

等那名殺豬匠女護(hù)士將體溫表從劉鐵柱嘴里拔出后，劉鐵柱問道：“秀寧……她要去四川么？”

殺豬匠女護(hù)士抬起手抹了把眼淚，什么話也沒說，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去四川做什么？”劉鐵柱并不懂憐香惜玉。

“還能做什么？做護(hù)士，伺候傷兵。剛才季師長下令征募女護(hù)士去四川，秀寧報了名字，包裹卷也收拾好了，只等輪船修好就要去四川了。唉，這一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雖說不是去打仗，可四川那是什么地方？棒老二、袍哥一抓一把，山上的土匪也多，這死丫頭也不怕被人搶去做了壓寨夫人?！?

殺豬匠女護(hù)士或許需要向人傾訴心中凄涼，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滔滔不絕，邊說邊抹眼淚。

劉鐵柱聽得出神，然后又聽到一聲嘆息，那殺豬匠女護(hù)士端著盤子離開了。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這耳朵有些不習(xí)慣，躺在床上，看著那高高在上的房梁，聞著那混合著藥味和旱煙味的空氣，劉鐵柱的腦子又變得一片空白，只有秀寧的影子模模糊糊，讓劉鐵柱的心“卟嗵卟嗵”的蕩來蕩去。

“阿爹，我要去當(dāng)兵！”

沉默良久，劉鐵柱斬釘截鐵的向劉老爹喊了一聲。

劉老爹聽了這句話，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從嘴里拔出那桿旱煙，翹起二郎腿，用鞋底將煙袋鍋?zhàn)永锏臒熁叶伎牧顺鰜?，然后舉起旱煙桿，照著劉鐵柱的頭頂就敲了過去。

“你個憨子！愣頭青！為了一個女人去當(dāng)兵打仗，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歪了嘴！好男不當(dāng)兵，好鐵不打釘，祖輩們傳下的話還有假？別整天想著‘搶錢搶娘們’，把心收收，好好養(yǎng)傷，等傷好了，阿爹就去給你提親，找個比那閨女更俊的媳婦，好叫她拿搟面杖收收你的心！一個船工人家，還想討個旗人老婆，這要是擱過去，少說也是一個充軍的罪！”

不管劉老爹如何責(zé)罵，如何數(shù)落，劉鐵柱卻已打定主意了，秀寧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旗人咋了？人家共和政府說得好，五族共和！

那位少將說得更好：好鐵要打釘，好男要當(dāng)兵！(未完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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