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靠在次間海藍(lán)色繡著出水芙蓉面的大迎枕上,長長的吁了口氣。
房間的丫頭婆子俱都退了出去,她就抬腳去揉腿,走了點(diǎn)路又坐了車,以前倒不覺得什么,現(xiàn)在卻覺得哪兒哪兒都難受的緊,腿也酸的很,不期然的一只大手就伸過來,接過她的腳放在懷里,一只手就去揉腿:“哪里酸?是這里?”
析秋挑眉看著他,把腳往回縮了縮,她的力氣自然拽不回來,她道:“讓春柳進(jìn)來吧。怎敢勞動您。”
蕭四郎手下卻沒有停,手中的力道拿捏的極好,出聲道:“嫌我按的不舒服?”說著手就順著小腿一路按到了大腿,手法也由拿捏變成了撫摸。
析秋癢的不行,咯咯笑了起來,搖頭道:“不是,不是,您按的極好,只是妾身覺得您這把牛刀,怎么也不能用在這砍柴的事兒上?!?
聽著她的理論,蕭四郎也不由嘴角勾了勾,卻故作高深的樣子,沉聲回道:“刀是我的,我用在何處自是我說了算?!?
析秋失笑,忙點(diǎn)頭應(yīng)是:“是,是!四爺說的極對!”
不過憑心而論,他捏的確實(shí)比春柳好,析秋忍不住有些頭昏昏又想睡覺,蕭四郎看著她就笑著道:“想睡便睡吧,不用撐著?!蔽銮飬s撐著眼睛道:“妾身才進(jìn)府,還有許多事兒沒做,哪能一來就躺著睡著,若是傳出去還不定別人怎么笑話呢?!?
蕭四郎眉梢一挑,又學(xué)著析秋的樣子幫著她捏腳,瑩白如玉粉嫩的小腳,玲瓏可愛他有種不敢落勁的感覺,手下就慢慢輕了下來:“府里頭就住了我們一家三口,門戶巴嚴(yán)實(shí)了外面的又怎么知道我們在里面做了什么?!?
析秋聽著便是一愣,頓時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抱著腿坐了起來,看的蕭四郎一陣緊張,扶著她忍不住去捏了她的鼻尖,蹙眉道:“現(xiàn)在不比以前,你當(dāng)注意著些。”
析秋的注意力沒放在這上面,她擰著眉頭坐著,一只腳還被蕭四郎握著,另一只腳則垂在羅漢床下,蕭四郎見她這樣,不由問道:“怎么了?可是丟了什么東西在那邊?若是不要緊的丟便丟了,若是要緊的就讓人取回來便是?!?
析秋也不看他,擺著手道:“妾身在回憶企業(yè)員工工作條例呢?!?
蕭四郎聽著一臉迷茫,嘴里將她剛剛說的話重復(fù)了一句,擰了眉頭還是沒明白她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不由審視的去看她,就見析秋歪著頭依舊在沉思的樣子,過了許久她眼睛一亮抬頭看著蕭四郎道:“四爺說的沒錯,府里只住了我們,若是我們管的緊了不管我們做什么,別人又怎么會知道?!?
她以前在佟府里,無論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更是不敢有秘密,在侯府里更是如此,一點(diǎn)事兒瞞著隱著保不齊第二日已經(jīng)傳了出去,如今不同新府里就住了他們?nèi)齻€主子,除非外面的人來打聽,否則關(guān)緊了門戶誰能知道?!
蕭四郎失笑,原來她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竟是在想這個事兒。
“內(nèi)宅的事兒這段時間你也別操太多的心思,不還有容媽媽和岑媽媽在,有什么事你吩咐她們?nèi)マk?!?
蕭四郎說的沒錯,可析秋卻覺得這里是她的家,若是她以后不論做什么,都會和以前一樣有種被人盯著瞧著,她要時時端著態(tài)度生怕被人指摘的話,那樣就不算是家了,家是什么自是溫馨舒適身心放松之地,她既然搬過來,就得好好整一整這些事。
內(nèi)宅的事兒,蕭四郎不懂也沒興趣懂,就專心去捏她的腳,析秋又重新靠回墊子上去想事情。
蕭四郎捏完小腿捏大腿,捏的有些氣溫升高忍不住俯身而上去吻她,又不敢壓著她,就索性將她抱起來摟在懷里,一通長吻
直到析秋被吻的喘不過氣來,直揪著他的衣襟搖頭,他才抬起頭來雙眼里皆是壓抑的欲望,看著析秋被憋的紅撲撲的小臉,大大的眼中暈著淚光,濕潤潤的樣子美艷動人,蕭四郎目光一暗。
“四爺!四爺!”析秋抵著他喘氣:“妾妾身肚子餓。”
蕭四郎沒忍住笑了出來,剛剛強(qiáng)忍的蠢蠢欲動也被再次壓抑下去,他揉著析秋的發(fā)頂,無奈的笑道:“想吃什么,讓廚房去做!”
析秋也并非真的餓,只是想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而已,遂胡亂報(bào)了幾個菜名,蕭四郎放開她走了出去交代了一通,復(fù)又走了進(jìn)來對析秋道:“等那日你精神好些,我陪著你去園子里逛逛。”
析秋應(yīng)是,她現(xiàn)在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困頓,不過比起江氏吃什么吐什么,連苦水都吐出來的反應(yīng),她這樣嗜睡卻要溫和多了。
“好?!笔捤睦傻目酥屏σ恢焙芎茫@會兒功夫他已恢復(fù)了清明,在析秋身邊坐了下來,析秋半抱著他的胳膊,問道:“四爺,我們這次喬遷,需要在府中宴客嗎?”
蕭四郎回頭看著她,覺得析秋自進(jìn)了這邊,神情便放松了許多,整個人也比以前俏皮了一些,他心里歡喜的很,摟著她抱在懷里:“若按慣例自是該宴請,不過你現(xiàn)在有孕在身,不請也無妨。”
如此更好,她也算真正落個清靜,點(diǎn)頭道:“那就不請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外面?zhèn)鞯娘埖搅?,擺在稍間里,析秋和蕭四郎又移去了稍間,敏哥兒由乃娘牽著進(jìn)來,析秋笑看著敏哥兒問道:“敏哥兒的房間可瞧過了,還喜歡嗎?”
敏哥兒現(xiàn)在單獨(dú)立了個小院,不過他年紀(jì)還小析秋不放心他離的遠(yuǎn),就在她后面的院子里讓敏哥兒挑了一間四合院,他身邊也就四個丫頭一個奶娘,二銓不住府里,是以四合院也夠住了。
敏哥兒點(diǎn)著頭,忙點(diǎn)著頭道:“喜歡?!闭f著走到析秋身邊,擰了短短的眉頭道:“就是遠(yuǎn)了點(diǎn)?!币馑际?,離析秋遠(yuǎn)了點(diǎn)。
析秋還沒說話,蕭四郎卻沉了臉,道:“怎地和女子一樣黏糊,你母親還有事情,哪能整日里顧著你!”
敏哥兒的腦袋垂了下來,析秋就笑著揉了他的腦袋,笑著道:“你父親說的也沒有錯,不過母親知道敏哥兒是想離母親近一些,想要照顧母親是不是?”
敏哥兒聽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析秋又道:“母親身邊有春柳還有岑媽媽,有許多人照顧,敏哥兒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嗎?!?
“知道了。”敏哥兒看了眼蕭四郎不再說話,就乖巧的自己爬到椅子上坐好,等著冬靈給他布菜。
蕭四郎心里也不由嘆氣。
三個人坐下去吃飯,飯菜不算多六菜一湯,析秋喝了口湯就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口味和在侯府喝到的一樣,她又了吃了兩口旁的,便知道這頓飯應(yīng)該是太夫人賞的兩個灶上婆子做出來的,否則口味怎么和在侯府里吃的一樣。
蕭四郎和敏哥兒到?jīng)]吃出什么來,三個安靜的吃了飯,下午敏哥兒要回侯府去上課,析秋就讓奶娘陪著他去睡了午覺,下午由二銓和天誠送去了侯府。
她剛剛進(jìn)府,府里頭原來有的婆子和丫頭自是要見一見,外院里還缺個總管,內(nèi)院里到底由誰做管事婆子,這些可都是事兒,可她卻不想動,就覺得渾身懶懶的一根手指也不想使喚,歪在那里昏昏欲睡。
果然,一覺睡到日頭西墜,她驚醒過來揉著額頭,果然環(huán)境使人改變也放松了戒備,她喊來春柳問道:“四爺呢?”
“四爺在書房里?!贝毫氐馈?
析秋就想到路過的那間小小的四合院,離這里不算遠(yuǎn),她坐直了身體對春柳道:“幫我重新梳個髻,我們?nèi)ズ笤呵魄??!?
“夫人?!贝毫媛稙殡y:“奴婢去喚頂滑竿來,您稍等等?!?
析秋忙擺著手,道:“哪里這樣?jì)少F,不過幾步的路,我去看看敏哥兒的房間,不用滑竿?!闭f著站了起來,春柳就走上來扶著析秋坐在梳妝臺前,析秋囑咐道:“隨便挽個纂兒罷了,統(tǒng)共府里也沒外人。”
春柳應(yīng)是,就給她挽了纂兒又找了一朵珊瑚串的珠花戴上。
析秋出了門,門口忙著收拾的丫頭婆子立刻停下來,朝她屈膝行禮,析秋瞧著大多都是面生的,她朝眾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拐去了后院里。
敏哥兒的小院子是離的最近的一間,過了一個抄手游廊和一個半圓的月牙拱門便是,有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頭正在院子里灑掃,見析秋進(jìn)來兩人放了東西就跪在地上:“夫人好!”
析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春柳在一邊道:“都起來吧?!眱蓚€小丫頭起身,析秋便進(jìn)了敏哥兒的正房。
去臥室看了看,又在書房和客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也不由感嘆房里的裝修,春柳終于忍不住嘆道:“夫人,這里瞧著并不非常出奇,可奴婢怎么瞧著處處都顯的富麗堂皇呢。”
析秋失笑,和春柳朝外走,邊走邊道:“這里以前是六皇子的府邸,先帝在世時頗為寵他,他又年紀(jì)小就封王出來立府,先帝自是疼愛憐惜,在這些裝修上只要不越了規(guī)矩,都是竭盡奢靡華麗的。”
春柳似懂非懂,但卻是笑道:“圣上對我們四爺可真的好,將這樣的宅子賜給我們!”
析秋卻沒有說話,有時候恩厚便是禍,圣上感念蕭四郎當(dāng)初從龍之功舍身相助,可這樣的感念能維持幾年?時間長了若是他們不懂收斂而一味自持有功得寸進(jìn)尺,那么當(dāng)初的恩寵就會變成將來的隱患。
“回去吧。”析秋說道:“去將岑媽媽和碧槐碧梧找來,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春柳應(yīng)是,送析秋回了房里她便去找岑媽媽幾人。
岑媽媽,碧槐,碧梧以及春柳進(jìn)來,析秋指了面前的杌子對幾人道:“春柳幾個是隨我陪嫁來的,岑媽媽則是自以前就服侍四爺,你們都是我能信得過的?!?
幾人坐了下來,認(rèn)真的看著析秋。
析秋看著她們便道:“這邊府里在我們來之前就有許多丫頭婆子服侍的人,也都不認(rèn)識,四爺也從不管這些事兒,這些人什么來歷什么出身我們都不知道,在我們沒有弄清這些之前,正房里你們就要守好了,除了你們幾個貼身的,旁的人一律不準(zhǔn)進(jìn)來,便是原在院子里做灑掃的丫頭婆子也不準(zhǔn)進(jìn)來?!?
“奴婢省的了?!贬瘚寢寫?yīng)是又道:“奴婢和春柳幾人會分班當(dāng)值,絕不會讓不相干的在夫人的屋里院子里走動?!?
析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明日依舊是辰時三刻,你讓容媽媽將所有人集中到側(cè)面的廣廳里去,大家認(rèn)識一下?!闭f著頓了頓又轉(zhuǎn)頭對春柳道:“到時候你仔細(xì)去問,每個人的出身,來歷,年紀(jì),以前在何處當(dāng)差又是如何入府的,都一一問了。”
春柳點(diǎn)了點(diǎn)頭,析秋又對碧槐道:“你負(fù)責(zé)將這些人說的話都記下來,因?yàn)槿撕芏?,也不至于混亂,將來誰是誰有沒有錯處說沒說假話,我們也有例可查?!?
碧槐應(yīng)了,析秋又道:“府里多少人前面容媽媽也報(bào)來過,這么多人若只是伺候正房,便是綽綽有余,可偌大的宅子操持打理起來恐怕依舊不夠,不過暫時我也不打算再添人手,那些個空置的院子平日里去打理一下便就好了,旁的也不用管,就是后頭的兩個林子要人打理,回頭就讓金大瑞夫婦進(jìn)府里來吧?!?
邱媽媽應(yīng)了,問道:“那夫人的陪房,山東和通州的那邊兩房家眷還要不要安排進(jìn)來?當(dāng)初在侯府里沒有辦法,只得讓他們隨著各自當(dāng)家的去了莊子里,如今四爺和夫人單獨(dú)開了府,府里頭的人手也不夠,可要將他們都招回來安排下去?”想了想邱媽媽又道:“還有白枝,她如今依舊留在京城里,隨著金大瑞一家子住在羊皮巷的宅子里,年紀(jì)也到了,夫人若不給她安排進(jìn)來,不如索性就在外院里挑個人配了利索?!?
析秋想了想,點(diǎn)頭道:“這件事我心中有數(shù),便先如此安排吧,白枝就依舊留在那邊,綠枝跟在你身邊,拿三等丫頭的列錢也不算落了朱家的面子?!?
眼下才進(jìn)來事情繁瑣雜亂,不如先理了頭緒出來,她如今精神又不利索,也沒心思去管旁的事情。
邱媽媽點(diǎn)了應(yīng)是也沒了別的事兒了。
碧梧急了,問析秋道:“那奴婢做什么?”
析秋瞧見她便笑了起來,道:“你就待在我身邊,陪我說說話?!北涛噢抢四X袋下來,尤覺得自己沒有受重用,春柳瞧見就點(diǎn)了她額頭笑著道:“陪著夫人哪里不好,還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我瞧著就屬你最輕省?!?
碧梧嘿嘿笑了起來,春柳又道:“夫人房里好吃的最是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