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產(chǎn)業(yè)分布在不同城市,姚遠博主要負責杭州那邊,裴云舒和姚遠興則常駐上海,紹興則是姚家大本營,他們兄弟倆經(jīng)?;亟B興老家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最初并沒有引起太多懷疑。
趙山河瞇起了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道:“老譚,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老譚很可能是關(guān)鍵人物,這件事大概率是他們兄弟倆自導自演的?至于這個老譚的具體身份和背景,你也不清楚?”
何東姝點了點頭,確認道:“我的判斷差不多就是這樣,姚遠興不會告訴我這些事,我能提供的就是這個觀察到的線索。我的主要任務(wù)是潛伏和觀察,非必要不主動探查,以免暴露?!?
趙山河表示理解,追問道:“那你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姚遠興嗎?哪怕是用隱秘的方式?”
何東姝直接搖頭說道:“聯(lián)系不上,從出事那天起,他所有的常用聯(lián)系方式都斷了,不過……”
只見何東姝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笑道:“你可以試著從姚遠博入手,我可以聯(lián)系他,真是你猜的那樣,聯(lián)系姚遠興和聯(lián)系姚遠博差不多……”
何東姝果然是個聰明人,瞬間就給趙山河點明了一個可能更快找到突破口的方桉。
趙山河眼睛一亮,立刻說道:“我本來就想從姚遠博身上找線索,只是還沒查到他的行蹤,如果你能找個合理的理由把他引出來,或者創(chuàng)造機會讓我的人能盯緊他,那最好不過。至于那個老譚,我這邊再讓人順著這條線去查?!?
何東姝默默點頭,毫不猶豫地應(yīng)承下來道:“可以,沒問題,我這就來聯(lián)系他。”
趙山河緊跟著叮囑道:“另外,如果在這期間,姚遠興因為任何原因,用任何方式主動跟你聯(lián)系,你務(wù)必第一時間通知我。”
何東姝淡淡點頭道:“我知道,這是自然?!?
該問的已經(jīng)問完,何東姝知道的有限信息也已經(jīng)提供,趙山河知道不能再耽擱她的時間,以免引起姚家其他人的注意。
他站起身說道:“行了,事不宜遲,你盡快去聯(lián)系姚遠博吧,我等你的消息?!?
何東姝也站起身來,但她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微微蹙起眉頭。
她看向趙山河,眼神里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輕聲說道:“屠狗,不管最后結(jié)果怎么樣,你別傷害了姚遠興,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趙山河看著她眼中那抹不同于臥底身份的懇求,瞇著眼睛輕笑道:“怎么?你這個臥底跟他還有了真感情?”
何東姝并沒有回避這個敏感的問題,她直視著趙山河的目光,直接回道:“說完全沒有感情,不會有人信,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也是我孩子的爸爸。如果我的身份永遠不暴露,這輩子大概率會跟他一直過下去,這就是我的宿命,也是組織對我這類臥底的常見安排?!?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話語里卻透著一絲無奈和認命。
趙山河聽完,沉默了片刻。
他多少能理解何東姝所說的這些,長期扮演一個角色,尤其是妻子和母親的角色,日夜相處生兒育女,想要完全抽離情感,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種身份的撕裂和情感的糾葛,本就是臥底最大的痛苦之一。
趙山河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行,我答應(yīng)你?!?
“謝謝?!焙螙|姝輕聲說道。
不再多,轉(zhuǎn)身拉開門,很快便消失在茶樓的走廊盡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趙山河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心中感慨萬千。
無名之輩,果然藏龍臥虎,每個人背后,可能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和辛酸。
沒多久,趙山河就接到昆侖的信息,確認已經(jīng)派人暗中跟上了何東姝,確保她的安全,同時也監(jiān)控她與姚遠博接觸的情況。
同時,趙山河也立刻給昆侖下達了新的指令,調(diào)查宋南望身邊的心腹有沒有一個姓譚的中年男人,要盡可能快地查到這個人近期的行蹤,特別是是否在紹興出現(xiàn)過。
安排好這一切,趙山河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現(xiàn)在,網(wǎng)已經(jīng)撒下去了,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魚兒觸動網(wǎng)線的時候了。
他有一種預(yù)感,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
傍晚時分,何東姝那邊行動了。
她以極度悲傷和憤怒的未亡人姿態(tài),通過電話緊急約見了姚遠博,見面的地點就在姚家莊園內(nèi)附近的咖啡廳。
何東姝見到姚遠博后,情緒表現(xiàn)得異常激動,她所找的理由堪稱陰狠毒辣,與她平日里示于人前的柔弱人設(shè)完全不符,但卻又無比契合一個丈夫可能已遭不測的妻子在極端情緒下可能做出的瘋狂舉動。
她哭著對姚遠博說,她認定就是裴云舒為了奪權(quán)害死了姚遠興,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找人殺了裴云舒,讓裴云舒一命抵一命,為姚遠興報仇。
她還說,如果事情暴露了,或者她自己在行動中出了什么意外,希望姚遠博看在兄弟情分上,一定要照顧好她和姚遠興的一雙年幼的兒女。
姚遠博聽到何東姝這番瘋狂的論,當場就被嚇了一大跳,臉色都變了。
他連忙勸阻何東姝,讓她千萬不要沖動,說事情還沒有定論,家里在全力調(diào)查,讓她相信家族。
然而,何東姝卻表現(xiàn)得態(tài)度異常強硬,眼淚汪汪卻又咬牙切齒地說:“遠興都不能活著回來了,我還要什么證據(jù)?不是她還能是誰?二哥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
說完,她也不等姚遠博再說什么,撂下這句狠話,便掩面哭著跑出了咖啡廳。
姚遠博追出去時,何東姝已經(jīng)直接上車離開了。
這下姚遠博徹底犯了難,這本就是他們兄弟倆聯(lián)手宋南望的人演的一出苦肉計,目的是栽贓陷害裴云舒,等時機成熟,比如家族內(nèi)部對裴云舒的壓力達到,或者找到所謂的關(guān)鍵證據(jù)時,再由姚家努力找到安然無恙的姚遠興,然后把屎盆子扣在裴云舒頭上,徹底把她趕出姚家權(quán)力中心。
可現(xiàn)在,何東姝這個局外人卻信以為真,而且反應(yīng)如此激烈,竟然要直接對裴云舒下殺手。
這萬一她真的雇兇動手,不管成敗,都會徹底打亂他們原有的計劃,甚至可能引火燒身。
姚遠博思前想后焦躁不安,這件事必須盡快讓姚遠興知道,看看他是否愿意為了穩(wěn)住何東姝,而將部分計劃真相告訴她,免得她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破壞了全盤計劃。
……
晚上八點左右,趙山河這邊再次接到了昆侖打來的電話,昆侖大概匯報了有關(guān)那個老譚的消息。
宋南望身邊確實有一個心腹,名字叫譚論,大概五十歲左右,深得宋南望信任,經(jīng)常幫他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個譚論在前段時間,也就是姚遠興回紹興之前,曾經(jīng)秘密接觸過姚遠興和姚遠博兄弟倆,而且不止一次。
而且他們已經(jīng)查到了譚論的行蹤,可以確定他現(xiàn)在人就在紹興。
當聽到這個消息以后,趙山河心中最后一塊拼圖終于嚴絲合縫地對上了,他終于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姚家這場鬧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還真特么是在宋南望那邊的攛掇下,姚遠興和姚遠博兄弟倆勾結(jié)外人,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這兩個狗東西為了爭奪家產(chǎn)趕走裴云舒,竟然不惜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勾結(jié)外敵來陷害自家人,真是特么的姚家之恥,人才中的“人才”!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關(guān)鍵人物,那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把他們一鍋端了。
只要找到姚遠興的藏身之處,拿到確鑿證據(jù),就能徹底揭穿這場陰謀,讓姚遠興、姚遠博兄弟倆身敗名裂,再也威脅不到姚家的穩(wěn)定,同時也為裴云舒掃清最大的內(nèi)部障礙,讓她能真正站穩(wěn)腳跟。
于是,趙山河不再猶豫,立刻向無名之輩下達了指令,所有在紹興的行動人員,全部調(diào)動起來,以譚論和姚遠博為焦點,動用所有技術(shù)資源和人力盯梢順藤摸瓜,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找到姚遠興的確切藏身地點。
無名之輩這臺龐大的機器,在趙山河的命令下,開始高效而隱秘地全速運轉(zhuǎn)起來。
各種信息從不同渠道匯聚而來,又被迅速分析、核實、交叉比對……
時間在緊張的等待中流逝。
夜色漸深,紹興城逐漸安靜下來,但在無形的戰(zhàn)場上,無名之輩在瘋狂的運轉(zhuǎn)。
凌晨十二點剛過,趙山河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再次急促地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的依然是昆侖的名字。
趙山河立刻抓起手機接通,語氣沉穩(wěn):“說。”
電話那頭,昆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完成任務(wù)后的肅殺和簡潔:“屠狗,姚遠興找到了,他藏在會稽山南麓一個私人林場里,位置很隱蔽,但確認無誤。”
當聽到這個等待已久的消息,趙山河激動不已,總算是找到這王八蛋了。
于是毫不猶豫的說道:“好,盯死了,我們馬上到?!?
掛了電話趙山河通知謝知和喵喵后,三人立刻向著姚遠興藏身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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