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忠郭建國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媽!這男的我們給你帶來了!你來了正好,他正在那兒大放厥詞說什么是你逼他結(jié)婚的呢!”
陸峰一見老太,語氣也很焦急:“王阿姨,求求你就說真話吧,我和你真的什么也沒有,我不貪圖你的錢和房子,如果是哪兒得罪你了,我給你賠不是,求求你別為難我了,我真的沒錢沒背景什么也沒有的一個外地人,只想好好過日子?!?
郭建國郭建忠兩兄弟知道陸峰剛才的一番解釋,但郭建國的媳婦不知道,一聽這話,立刻就要叉腰吵架,一下子辦公室又變得吵吵嚷嚷雞飛狗跳,寧婉無法,只能又掏出了殺手锏提溜出了自己的擴(kuò)音喇叭,這下鬧劇才終于被按下了暫停鍵。
見眼下有了短暫的平靜,寧婉一點時間不敢浪費,趕緊走到了王麗英老太太的面前,簡單說了陸峰的主張,然后詢問道:“王阿姨,請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婚姻不是兒戲,婚姻也需要雙方的自愿同意,一方脅迫的婚姻,就算登記領(lǐng)證了,事后被脅迫的一方也是可以申請撤銷的……”
寧婉本想給王麗英講講這里邊的利害,然而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王麗英就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她甩開了自己兒媳婦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陸,該說真話的是你,我們倆明明是真心相愛的,你怎么能因為別人的看法就反悔呢?還編了什么理由說我強(qiáng)迫你!我們結(jié)婚了一家三口好好過不是很好嗎?嬌嬌我給你帶,你和孩子的戶口也可以落在我現(xiàn)在這房子里……”
陸峰百口莫辯,見到老人如此情緒崩潰,整個人看起來也快崩潰了:“王阿姨,我們什么時候相愛的?。 彼沸仡D足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倆還有感情??!”
結(jié)果王麗英一聽這話,更歇斯底里了:“你這是要始亂終棄了?蒼天??!我王麗英怎么就遇到這種男人啊!你要不和我結(jié)婚,我就上你老家去!讓你爸媽給我做主!”
陸峰一聽這話,徹底崩潰了,自己父母還沒王麗英大,自己又是個封閉小村子來的,到時候村里有了這些謠,自己爸媽還怎么繼續(xù)生活下去,一想到自己從來謹(jǐn)小慎微,作為一個一窮二白的外地人來容市打拼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平日里也樂于助人,從沒做過什么壞事,結(jié)果到頭來竟然被這么賴上了,一時之間也悲從中來,心里只是后悔,他當(dāng)時要是不多管閑事,見了鄰居王麗英老人有為難之處也視而不見就好了,兩人從沒熟悉過也從沒來往過,就不會牽扯出這檔子事了……
陸峰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憤懣,不僅自己被王麗英莫名其妙逼婚,還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王麗英兩個兒子一頓打和語羞辱,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fā),陸峰一下子情緒失控,一個年輕小伙子竟然也紅了眼眶哭起來——
“王阿姨,你就放過我吧!”
結(jié)果一來二去,這對峙沒進(jìn)行下去,兩位當(dāng)事人竟然都情緒失控了,一個嚎啕大哭,一個默默流淚,各執(zhí)一詞……
這眼看著寧婉再怎么想查清真相,也是進(jìn)行不下去了,只能安撫了兩位當(dāng)事人,讓兩邊暫時達(dá)成了臨時和解,陸峰領(lǐng)回了自己的行李和女兒,郭建忠郭建國兩兄弟一家則把自己的老母親給帶回家……
等人走光了,辦公室才恢復(fù)了久違的安靜,然而寧婉和傅崢兩個人顯然誰的心情也安靜不下來。
沒想到被寧婉一語成讖,這案子的活兒真的沒必要干了。
“雖然一開始郭建紅委托我們替她母親做民事行為能力鑒定,這是法律范疇內(nèi)的委托工作,可剛才對峙你也看到了,王阿姨那哪里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能有的思維???威逼利誘的把陸峰堵得都說不出話來,口齒清晰思維敏捷,所以郭建紅這事我們也不用做了,確實如我之前預(yù)測,再做這種鑒定申請,也是浪費當(dāng)事人的錢和精力,等下把郭建紅約出來說明情況解除合同吧?!?
傅崢挺雷厲風(fēng)行,沒多久就把郭建紅約了出來,講明了情況。
郭建紅聽完這一切,臉上只剩下真實的驚訝:“我……我真沒想到還有這么多事……”
寧婉挺好奇:“你對這事怎么看?”
“料說這么聽下來,這陸峰都要連夜逃走了,確實也不是騙我媽結(jié)婚,說他對我媽始亂終棄……這……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郭建紅尷尬地繼續(xù)道:“而如果這個陸峰說的是真的,我媽這是何必呢?她平時教我們最多的就是知恩圖報,要這個陸峰平日作為鄰居這么幫襯我媽,她應(yīng)該很感激才是,怎么可能恩將仇報硬逼著他和自己結(jié)婚啊?”
雖然這事兒已經(jīng)和自己無關(guān),但寧婉也挺同情郭建紅家里鬧出這種糾紛,下意識給出建議道:“陸峰是外人,他到底說的真的假的你們不好評判,但老太太到底什么想法,你們要不還是多和老人溝通溝通,搞清楚這事情,要是老人沒說真話,陸峰確實很無辜?!?
“可……你也知道,我媽一時半會兒壓根不想見到我們幾個,更別說和我們細(xì)聊了。“
“那正好趁機(jī)搞搞清楚,不肯見你們是出于什么誤會?如果你媽媽在這小區(qū)里有什么要好的老姐妹的,倒是可以去老姐妹那里問問,有時候心事不一定和子女說,未必不會和閨蜜說,你媽媽有什么要好的姐妹嗎?”寧婉說到這里,頓了頓,不好意思道,“你畢竟長期生活在外地,估計這些細(xì)節(jié)也不知道……”
只是沒想到郭建紅笑著打斷了寧婉:“我知道的,我雖然剛回容市,也見不著媽,可媽的情況我很擔(dān)心,之前在小區(qū)里也逛了逛,找?guī)讉€鄰里聊了聊,才知道我媽被確診癌癥去化療之前,喜歡跳廣場舞,和廣場舞那個領(lǐng)隊肖阿姨關(guān)系很好的,可惜找了幾次沒找著她。”
郭建紅想到自己母親的病情,又忍不住有些眼眶發(fā)紅,她和寧婉傅崢走完了解約程序,說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這個案子至此算也沒有寧婉傅崢再可以插手的事了,寧婉一看時間,忙忙活活竟然一天就這么過去了,都快到下班時間了,她用胳膊撞了撞自己身邊坐在典雅地中海藍(lán)塑料凳子上的傅崢:“最近你表現(xiàn)不錯,所以我決定給你個獎勵?!?
傅崢果然不明所以地抬起了頭:“什么?”
寧婉得意道:“本周可以上我家蹭飯的獎勵!”
“……”
她看向傅崢:“怎么樣?興奮不興奮?激動不激動?”
自從上次自己的耳提面命之后,傅崢看起來是被自己重新引上正道了,在寧婉家借住了兩晚后,正趕上所里發(fā)工資,他便主動搬出了寧婉的公寓,并在另一個便宜的小區(qū)租了房,寧婉還特意去看了看房子情況,確認(rèn)確實性價比還行這才離開。
此刻,寧婉含蓄地抿了下唇角:“雖然現(xiàn)在發(fā)工資了,但我知道你除去房租什么的,肯定生活費緊巴巴了,我這周很寬裕,反正我自己做飯,就添雙筷子的事,沒關(guān)系的啦,不用太感謝我哈哈哈哈……”寧婉自我陶醉道,“雖然我是確實真的還不錯,你一定要夸我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哈……”
“……”
只可惜寧婉如此自我感動,卻并不知道傅崢心中此刻的悲涼……
他其實真的并不是很想吃寧婉親手做的東西……
不得不睡在寧婉家地板上那兩個恥辱的夜晚里,傅崢也不得不內(nèi)心含淚地咽下了口感粗糙的食物,寧婉的廚藝也就剛達(dá)到“能吃”的級別,而傅崢對吃是相當(dāng)挑剔的,這點上可以說他從小是錦衣玉食的典范,長久的飲食習(xí)慣讓他甚至能分辨出蝦的新鮮程度,然而到了寧婉那里,傅崢覺得自己再多吃幾次,就要能分辨出蝦死的新鮮程度了……
自己為了躲避繼續(xù)睡在寧婉家地板上的“殊榮”,不得不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問朋友借了一套老破小,假裝是自己未來租住的房子,等寧婉“驗收”過后,令她相信了自己絕無可能再去找高遠(yuǎn),確實“洗心革面”了,穩(wěn)住了她,這才得以搬回了自己的五星級酒店……
傅崢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不用了吧,這樣太叨擾你了,我自己解決就行。”
可惜寧婉很堅持:“沒事啦!也不很貴,你放心吧,每天的菜啊肉啊我都是買的前天晚上打折的!很多只要半價的!”
“……”
聽完傅崢覺得更放心不下了……
“真的不用了……”
“別不好意思了!”寧婉卻三下五除二地替傅崢做了決定,“走吧走吧,下班了,上我家去吧!不然你準(zhǔn)備晚上吃什么?。砍械拇蛘劭觳蛦??我?guī)湍闼氵^了,你這一周在我那吃晚飯,最起碼可以節(jié)省兩百塊,可以買好多日用品了!精打細(xì)算過日子!”
傅崢心如死灰地跟在寧婉身后,準(zhǔn)備拿出手機(jī)給高遠(yuǎn)發(fā)個信息,讓這位塑料朋友給自己及時打個電話,然后好假裝臨時有事趁機(jī)溜走。
然而傅崢剛跟著寧婉走到小區(qū)門口,還沒來得及行動,他和寧婉的路就被一輛寶馬七系給截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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