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死后,婚宴繼續(xù),一切好似沒有發(fā)生過似的,程安雅和葉三少一回到婚宴餐廳就換衣服,繼續(xù)這一場豪華的婚禮。
婚宴辦得很熱鬧,葉薇、十一卻不現(xiàn)身,這場合她們不合適,也不喜歡,早早地回了葉家別墅休息,龍門的人也被葉三少拉入宴席,一片喜鬧。
程安雅喝了不少酒,她酒量還算不錯,并不常喝,身邊倒是有個千杯不醉的,幫她擋了不少,敬了一輪酒下來,葉三少的臉都沒紅一下,程安雅忍不住嘀咕,這廝真是非我族類。
“你上次和唐四是喝了多少喝高了?”程安雅微笑問,葉三少也知她肯定猜到了,笑著打諢過去,程安雅異常鄙視他。
“虧你演得出來,那模樣可真是夠白癡的?!彼α诵?,環(huán)視全場賓客,沒見楊澤坤來,心中難免有點(diǎn)失落。
“為了引他出來,多白癡我都能演?!比~三少篤定說道,拉著往走廊邊一走,稍作休息,人太多了,這酒喝得不醉也有點(diǎn)想吐了。
她拍著他的背,淡淡地笑,她能理解,只是……“路易斯真的死了嗎?我總覺得有點(diǎn)不真實(shí),總覺得這雙眼睛好似一只盯著我們的生活,時不時來攪一下,他一下子死了,我竟有種不習(xí)慣了?!?
“你被他虐上癮了?!比~三少冷冷一哼,程安雅笑,一腳踢過去,他舉手作勢要擰她,倏地聽到一陣稚嫩的交談聲,兩人往前走一段,探頭卻見小奶包和許星。
小奶包從一回來吃了塊蛋糕就一直在后面坐著,里面的熱鬧好似和他無關(guān)似的,陽光有點(diǎn)冷,他看著胸前的暖玉發(fā)傻。
路易斯死了,諾諾的仇報了,了卻一樁心愿,可怎么感覺心里空了,有點(diǎn)不踏實(shí),他一直倚靠著這股仇恨在支撐著,突然這仇恨沒了,他有點(diǎn)無所適從。
暖玉一直貼在他心口的位置,握在手心很暖和,暖暖的,還有點(diǎn)溫,好似帶著一絲人氣,據(jù)說玉是有靈氣的物什,戴久了就會有人氣,它在諾諾身邊這么久,應(yīng)該有諾諾的靈氣吧。
他一笑,舉起手,陽光下,玉墜顯得更好看了,映射著五彩光芒,他多希望這些光芒里能出現(xiàn)許諾的影子,可卻什么都沒有。
寧寧有點(diǎn)失落。
他心里一直不肯承認(rèn),諾諾已離他遠(yuǎn)去,靠著這信念和仇恨,他一直撐著,如今路易斯死了,他在這片五彩陽光中終于很承認(rèn),他失去了,他所在乎的,來不及抓住的,已經(jīng)失去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在他身邊喊著石頭,石頭,也再不會有人能讓他感覺疼痛。
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失去了。
生離和死別,人生最大的痛楚。他苦澀地笑笑,怔怔地看著暖玉,他知道,這輩子他只會遇到一個許諾,再不會有人會像許諾那樣給他這樣的感覺,心里有些什么東西已死去。
可爹地說,你還小,感情會隨著時間沖淡,等長大了,也許心里的感覺就淡了,說不定又會遇見另外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
人的一生有可能會愛兩次,三次,很多次。
他一笑而過,并不說什么,可心里已經(jīng)發(fā)了誓,他不會再有別人了,許諾一生什么都沒有,只有他,如果連他也失去了。
還有誰能夠證明,曾經(jīng)有過一個許諾,曾經(jīng)活在這個世界上。
“諾諾,就這樣吧,你陪我一輩子?!敝灰闹杏兴僭趺匆膊粫?,她從未離開過,他理智承認(rèn)了許諾的離開。
可心,從不曾承認(rèn)。
她永遠(yuǎn)都在。
“寧寧,原來你在這里啊。”許星愉快地走近他身邊,開心地問,“你很喜歡玉嗎?”
“你怎么出來了?”
“我出來找你啊,我一直找你,可你都不在,原來在這里?!痹S星笑道,“你去哪兒了?”
“隨意走走?!?
“寧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喜歡玉嗎?”許星問,“我有很多很多漂亮的玉,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從家里帶過來送你?!?
寧寧搖搖頭,“我不喜歡玉?!?
“那你為什么老是握著它不放?!痹S星撅嘴巴,“我還以為你喜歡玉呢。”
“我和你不熟,你送我玉做什么?”
“你喜歡啊。”
“我不喜歡?!?
“我以為你喜歡嘛?!痹S星邁著短腿跨上石欄,坐到他身邊去,開心地笑著,寧寧突然很喜歡看她的笑容,因為好似看見許諾在笑。
可他又深深知道,許諾不會這樣笑,只是他很想她這么笑罷了。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嗎?”
“你笑起來很好看?!睂帉幷f,倏地回過神來,他有點(diǎn)出神了,竟然看見一身火紅的許諾在問他,石頭,我笑起來好看嗎?
斂了斂心神,他握緊手中的暖玉。
這姐妹兩,生下來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天差地別,即便相貌一樣,一個燦若玫瑰,一個清若幽蓮。
許星一聽小奶包稱贊她,她開心得不得了,笑容更甜了,小奶包則不再看她的笑容,他怕這種幻覺,抓不住的感覺。
“許星,你不是很討厭嗎?”寧寧問,“總跑來跟著我做什么?”
“我沒有討厭你啊。”許星純真搖搖頭,“上次你們抓了我,我才那樣的,而且……我扔了你的東西,其實(shí)你的人挺好的。”
許星沒有朋友,難得有一個寧寧會無視她的身份,會吼她,打她,她心中其實(shí)挺高興的,她更討厭那些阿諛奉承的人。
“我人挺好?”寧寧似是聽到什么笑話似的,他怎么沒覺得他有哪兒好,特別是對許星,他甚至曾經(jīng)很討厭她這張和許諾長得一摸一樣的臉,“我打過你。”
“我丟了你的東西,你打我應(yīng)該的嘛?!痹S星不在意地笑一笑。
寧寧看著她不說話,這大小姐的脾氣好像收斂很多。
許星輕聲問,“寧寧,許諾到底是誰?我問姨娘,她不肯告訴我,你能告訴我嗎?”
寧寧的臉一下子沉了,許星一慌,怕他拂袖而去,慌忙拉著他的袖子,“你別生氣,我不問就是,再也不問了?!?
說罷委屈地低下頭,寧寧眸光掠過她,暗罵自己在做什么,又不是她的錯,“你回家問你爸爸媽媽?!?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痹S星說道,姨娘都不說,她爸爸媽媽肯定也不會告訴她,就算告訴她,也是騙她的,她明白。
“那就不要知道,沒那個必要?!睂帉幍f,他真有點(diǎn)傻,為諾諾叫屈,為諾諾不平,可那有怎么樣?諾諾不需要這些。
許星細(xì)致的臉上布滿了難過,“她是我姐姐是嗎?你自己說的,可為什么我姐姐不和我住在一起?為什么我不知道我有姐姐呢?”
寧寧沉默了下,淡淡地應(yīng)道,“你爸媽丟了她。”
“怎么會呢?我爸爸很慈祥,我媽媽也很有善心的,每年都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們不會不要姐姐的?!痹S星為自己的父母辯解。
寧寧冷笑地勾起唇角,“他們幫助千百個孤兒也抹殺不了丟了自己親骨肉的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