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dān)心隨著時間逝去,兩人會淡化對謝承澤的情感,從而不愿意保護(hù)自己,于是他不斷的試探無痕和無跡,夾雜著他們不肯放他走的怨恨,對他們施以殘忍暴力的懲罰。
他都這樣暴戾了,他們還不走,也不殺他,那就表明他們還忠誠于謝承澤,愿意繼續(xù)保護(hù)這具身軀。
安全感愈發(fā)缺乏的周澤,開始使用這種暴力,來不斷確認(rèn)無痕和無跡是否不會背叛他。
他一步步走向墮落。
而引誘周澤走向墮落的,便是盛世淮。
他是除沈淵之外,另一個不因他的臉而沉迷、不在乎他是否是真正的謝承澤的男人。
他野心勃勃,權(quán)傾朝野,他的眼里只有皇位,沒有感情。
他帶著周澤見遍了官場的骯臟與黑暗,也見遍了另一種形式的榮華與富貴,他與他不謀而合,他需要他短暫當(dāng)個傀儡皇帝,他也需要他協(xié)助自己登上皇位,逃離謝瑾瑜的掌控。
十年的時間,太長了。
曾經(jīng)溫柔友善、親近待人的周澤,早已物是人非,變成了心狠手辣、罔顧人命的周澤。
唯一不變的,是那顆厭惡龍陽之好的心。
他不喜歡蘇清河,對方看沈淵的眼神就不清白,而且他最討厭這種愛哭哭唧唧的男人,每次見面都好像搞得他欺負(fù)了他似的。
他也不喜歡荊澤,當(dāng)初朱小彪故意惹怒自己,還特意把自己恨的人都在他面前叭叭了一遍,明顯是想要借刀殺人。他后來讓無痕無跡查了,發(fā)現(xiàn)縣令夫人會制作可怕的癮藥,他順手把這一脈人給殺了,后來他才知道冀州知府是盛世淮的人,好在盛世淮并沒有因此記恨他,反而以此作為投名狀。
那時,得知朱小彪養(yǎng)了不少小妾,周澤沒有為難她們,給了她們活路。
誰知后來,那個叫荊澤的竟然聯(lián)合那些小妾來殺自己,他都給這個破男妾活路了,他竟然還來刺殺自己?就為了一個區(qū)區(qū)朱小彪?
那時的周澤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那么好的耐心了,他直接命人將這個可能嗜好男色的荊澤和那些妾給殺了。
他也討厭謝守均,他總是試圖在他身上尋找謝承澤幼時的影子,還想要利用自己殺掉建帝和謝瑾瑜,結(jié)果棋差一招,被謝瑾瑜暗中反殺了。
至于謝子渺。
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這孩子的眼神太單純了,還有點懼怕自己,不跟謝瑾瑜似的,是個戀兄還愛動手動腳的瘋子。
周澤決定,等他當(dāng)上了皇帝,一定要修正建安律法,禁止龍陽之好!
好吧,他失敗了。
被沈淵用劍刺死在龍座上時,周澤唇角吐著鮮血在想,這一刻終于還是來了。
他知道謝瑾瑜沒死。
他也知道,謝瑾瑜早已開始懷疑他不是謝承澤,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從謝瑾瑜總是用幽深陌生的目光打量著他的身體,開始暗中尋找大師請教魂魄之學(xué)時,他就知道了。
在謝瑾瑜的心中,他的二哥不會變成如他這般自甘墮落的混賬。
花貴妃沒說錯,他是個假貨。
不是福星。
他連自己都拯救不了,何談?wù)人耍?
與謝瑾瑜和沈淵斗了十年,周澤真的累了,無痕和無跡已經(jīng)死了,而他對謝瑾瑜最后的報復(fù),就是讓“謝承澤”再也回不來,讓謝瑾瑜永遠(yuǎn)的失去謝承澤。
他這個已死之人,終于可以安息了。
——
第二世。
“十九歲”的二皇子,某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控制謝承澤的身體了。
謝承澤回來了。
他蜷縮在這具身體的角落里,看著自己日漸變淡的魂體,有些茫然,也有些釋然。
身體原本的主人回來了。
他也終于要逃離這具本就不屬于他的身軀,逃離建安,逃離那些期盼謝承澤歸來的人。
可惜母妃看不到了。
而他這輩子,唯一的慶幸是建帝自始至終都相信他是謝承澤而疼愛他,遺憾的也是建帝從未相信過他和謝承澤不是同一個人。
二皇子的魂體狀態(tài)十分不穩(wěn)定,本該一點點消散的,但偶爾又不知為何會突然濃郁起來,導(dǎo)致謝承澤關(guān)于過去十年的記憶也時有時無,好在謝承澤滿心滿眼都在為百姓做事,并未察覺到異樣。
而他因為靈魂消散,意識也是愈發(fā)模糊,起初看不見,后來聽不見,最后與空氣無異。
遼州那日,謝承澤在冰河上流鼻血暈倒后,周澤徹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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