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的苦苦相勸,極力懇請,終使劉子政不能再執(zhí)意固辭,他語氣沉重地說道:“我本是決意要回京師的,然今聽督臣如此苦勸,唯有暫且留下,
甘冒矢石,追隨督臣左右。
如有芻菚之議,決不隱諱,必當竭誠為督臣進?!?
洪承疇再次深深一揖,說道:“多謝先生肯留下相助,學生馬上奏明朝廷,
授先生以贊畫軍務之職?!?
劉子政卻搖頭拒絕道:“督臣軍務繁重,不要為我費心勞力,子政愿以白衣效勞,
從事謀劃。只待遼東戰(zhàn)事一畢,立刻便離開軍旅,仍要回西山佛寺,繼續(xù)注釋兵書?!?
洪承疇素知這劉子政秉性倔強,也就不再勉強,便說道:“好吧,就依先生之意,暫以白衣軍前留用,贊畫軍務。
只是先生如有朝廷職銜,便是王臣,在軍中說話辦事就更為方便,也罷,今日暫不談軍事,待到寧遠后再行斟酌。
還有一點,日后如能成功進解錦州之圍,朝廷對先生必有重重報賞?!?
劉子政聞只是淡淡說道:“此系家國安危之重事,我何必求朝廷有所報賞?!?
當晚,薊遼總督洪承疇就在澄海樓設(shè)宴為劉子政接風洗塵。
由于日夜兼程前來,
路途疲乏,再加多吃了幾杯酒,宴會結(jié)束后,劉子政便在樓上預留的房間里一陣好睡。
洪承疇吩咐諸位幕僚和親將不要打攪劉子政,大家便各自散去,準備明日拔營起行之事去了。
…………
由于大軍開拔在即,第二日,大家都起得很早,而起營諸事自有洪承疇麾下各親將們操持,他便與劉子政在澄海樓中等候早飯。
劉子政與洪承疇說了會話,便看起澄海樓墻壁上的諸多題詩,這其中更有孫承宗、熊廷弼、楊嗣昌、張春等大明諸疆臣所作詩篇,看過之后,使他回憶起許多遼東舊事。
他站在那一首《滿江紅》前默然很久,思緒似潮涌,但卻始終沒有說出這便是他所題的詩詞,李嵩就陪在他的身邊,卻對此渾然不知。
就在劉子政駐足觀看壁上題詩的時候,洪承疇帶著幾個幕僚走了過來,他請劉子政也題上一首詩作。
劉子政略顯謙遜的推說久不作詩,
只有舊日七絕一首,尚有些意味,隨即他就提起筆來,在壁上寫出一首七絕來:
“躍馬彎弓二十年,遼陽心事付寒煙。
僧窗午夜瀟瀟雨,起注兵書《作戰(zhàn)篇》?!?
澄海樓中諸人皆交口稱贊這首詩,其慷慨悲涼之意,如不是親歷遼陽之戰(zhàn)者,斷不會有如此深沉的感慨。
洪承疇也是說道:“感慨雖深,只是太蒼涼!”
他在心中隱隱覺得目前自己就要出關(guān)作戰(zhàn),而劉子政卻題了此詩,未免有失吉利,但他也并未將心中想法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