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錄章京鈕爾佳在前次石門山大戰(zhàn)中,被明軍火炮將屁股上的一片血肉削掉,如今傷口雖已基本愈合結(jié)痂,但也并未完全恢復(fù)。
不過,清軍逢此大戰(zhàn)之際,也正是用人之時,前次他能固守娘娘宮炮陣不失,殊為不易,這一次自然還是他在此處坐鎮(zhèn)。
可是這鈕爾佳因前次被神機(jī)營火炮轟慘,所以他對明軍火炮轟擊的場面記憶猶新,特別是最后射來的那些灰彈、毒彈,幾乎使得他們整個娘娘宮炮陣癱瘓。
比如他牛錄中的京伊爾扎,率半個甲喇的正白旗韃子駐守西石門山道,這邊因山道堅(jiān)實(shí),而無法挖掘壕溝,只以大小石塊拼湊起一座看上去頗為堅(jiān)固的寨墻。
橫亙于山道之上,其寨墻有些地方堆砌起很寬闊的平臺,上面擺放著一門門火炮,炮口同樣黝黑深邃,猶如張開巨口的惡魔猛獸,正惱怒地瞄著山下的行進(jìn)中的明軍。
伊爾扎如今率領(lǐng)著半個甲喇,負(fù)責(zé)防守的是西石門山道。
娘娘廟上駐守炮陣的鈕爾佳半個牛錄,就是他這個甲喇的兵馬,還有兩個牛錄被留駐在山腰部的大營中。
因此,伊爾扎這里只能勉強(qiáng)算半個甲喇的韃子兵力,此外,還有何成功率領(lǐng)的一千五百名天佑軍,以及鑲紅旗漢軍一千余人馬,朝鮮軍五百余人。
好在他們可以說是憑險固守,這處位于山嶺間的谷道,本就曲折起伏不定,只在那兩山交夾之間,才有一些略為平緩的山道。
而現(xiàn)在,這些山道之間,都被挖以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豎起了一道道石頭砌成的寨墻。
清軍在石門山的防守,主要就是漢軍、朝鮮軍為主,滿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阿濟(jì)格尼堪,所率韃子披甲兵最大的作用就是督戰(zhàn)。
甲喇章京伊爾扎領(lǐng)自家甲喇內(nèi)的兩個牛錄,守在西石門山道正中。
前此石門山大戰(zhàn),伊爾扎的部下?lián)p失不大,當(dāng)時他也是負(fù)責(zé)嚴(yán)守山道,并未出擊,只牛錄章京鈕爾佳所部三百余人,在娘娘廟炮陣被明軍轟慘,損失接近半個牛錄的兵力。
就這,也已讓伊爾扎心疼不己,將牛錄章京鈕爾佳好一頓臭罵!
他如今仍是記憶猶新,當(dāng)時,他就在這里駐守,雖沒有見到明軍的身影,然娘娘廟那邊震耳欲聾的轟鳴,以及久久不散的煙塵,即使現(xiàn)在想來仍覺心驚不已,對明軍火炮還是陣陣后怕。
此外,他還聽鈕爾佳講述了明軍的毒彈、灰彈,對于自己甲喇中勇士被其毒煙熏嗆后,所遭受的苦痛,他可是記憶猶新。
也從此知道了毒彈、灰彈,與別的大炮相比更具有強(qiáng)大的殺傷力。
所以,此時他看到山下明軍十余人奮力推動的那一輛輛四輪炮車,尤其是上面那些炮口又矮又短又粗的火炮。
這不正是鈕爾佳所描述,那些落地就起漫天黃煙,中人欲嘔,即使事后黃煙散去,仍是深受其害,四肢時常酸軟無力,不明所以就會嘔吐不止。
見到明軍又一次推出這樣惡毒的大殺器,伊爾扎心中的憤恨,便是傾倒整個遼河水,也難以洗清。
此刻,他看著山道南面,離著自己約有三里多遠(yuǎn)的地方,朝著自己防守這邊,密密麻麻,不知聚了多少明軍人馬。
而在一些略微隆起的山丘上,正在調(diào)整著那些四輪炮架上的矮短粗樣式火炮。
這些火炮雖然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然伊爾扎卻知道,它們打射出來可都是那些要命的灰彈與毒彈。
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猛然怒吼道:“死了嗎,前面的南蠻子為何還不打炮”
伊爾扎有些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他望著遠(yuǎn)處那一個個黑黝黝的炮口,向著鈕爾佳述說的那些慘狀,心中也有些慌亂。
他下意識的看了身旁旗中勇士一眼,卻見他們個個一臉堅(jiān)毅,眼神中滿滿的斗志,伊爾扎急忙穩(wěn)住心神,再次喝道:“去,瞧瞧前面何成功怎么布置,速速轟擊明軍?!?
接著他又回身問著隨在身邊的戈什哈,道:“叫你準(zhǔn)備的水桶、布條,可都妥了沒有”
“回主子話,都備下啦。按主子說的,三十桶水,每桶里放了二十多個布條,只多不少。”
伊爾扎順著那個戈什哈指著的方向看去,果見石砌寨墻的角落里,赫然擺放著一排水桶,內(nèi)中浸著大量的濕布條。
就如駐守娘娘廟的清軍一般,他們也只曉得如此防備毒彈、灰彈的襲擊。
“轟!”
一聲爆響自-->>不遠(yuǎn)處傳來,伊爾扎舉目望去,就見娘娘廟炮陣方位上騰起一小團(tuán)煙塵。
不知是那個不懂事的竟然嘟囔了一嘴:“怎么才打這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