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再多。”
張福臻見永寧伯心意已決,自知難以勸說他更改主意,同時在內(nèi)心中也覺得張誠之才,必能剿除闖賊,滿朝文武似乎只有洪承疇與孫傳庭可以與之相比。
可洪承疇坐鎮(zhèn)遼東,不敢輕離;而孫傳庭才被從詔獄放出來,剛剛赴任陜督一職,手中無兵可用,實難擔(dān)此大任;目前看來永寧伯張誠似乎乃最佳人選。
他雖然仍在擔(dān)憂文官攻訐、掣肘之累,恐會使張誠剿賊之事,化為一汪泡影,可永寧伯鐵了心要試上一試,他也難于阻攔。
“忠忱,你對遼事如何看?”
張誠見他轉(zhuǎn)換了話題,便接說道:“與奴議款,或許是當(dāng)下最優(yōu)選。”
“你也是贊成與奴議款的?”
“為什么不贊成呢?”
張誠對于張福臻很是欽佩,再加上張福臻對他也是愛護(hù)有加,能夠坦誠相待,因此張誠也是極為坦誠,在他跟前并無過多顧忌。
“遼東建奴與中原流賊并稱我朝兩大禍亂之源,然國朝形勢已完全不能支撐兩線用兵,必是要先穩(wěn)定住一方,集中力量將這兩大禍源徹底剿除一個,方才能夠穩(wěn)定我朝局面,才好對剩下的那一個徐徐圖之。
而縱觀當(dāng)今形勢,流賊之患,斷難以兵不血刃的招撫之法行之,如獻(xiàn)賊就撫后再反,已然成了常態(tài),再無信義可;而闖賊更甚,其破洛陽殺福藩,兩攻開封,先后擊殺兩任陜督,如今更存了欲圖改朝換代之心,斷無再行招撫之事的理由。
因此,惟有遼東建奴,雖為患時久,更屢犯我京畿腹心之地,可其卻一直未斷同我朝和議之心,今正可利用這點與奴議款,只要遼東之危稍緩,我便可騰出至少四五萬的精銳,調(diào)來中原合力剿賊,而遼餉也可分出一些來用于中原戰(zhàn)事。
如此何愁流賊不滅,如流賊之患清除,又何懼建奴疥癬之疾呢?”
“可建奴反復(fù)無常,怎知其和議是否真心,又是否包藏禍心呢?”
“管他呢!”
永寧伯張誠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自己都不是真心議和,只不過是暫時的‘緩兵之計’罷了,又何必在意建奴是否真心呢?”
張福臻被永寧伯這句話說得啞口無,心道:到底是個粗人,話怎可說得如此這般直白呢!
不過,他雖然覺得張誠的話語過于露骨,但事實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便道:“話雖如此,可誰又能保證建奴……他不會在我們撤兵援豫的時候打遼東呢?”
“建奴在前歲的圍困錦州之戰(zhàn)中,非但沒有討得便宜,未曾劫掠到任何軍資,還使得自己傷亡很大,輜重糧草也是損耗嚴(yán)重,已無力再對我遼東發(fā)起大的攻勢。
何況,遼東之地我方經(jīng)營日久,糧草儲備充盈,兵士悍勇,甲械精良,堡寨堅固,即使建奴真的背信棄義,率師來攻,也可堅持些時日,以待援兵往救?!?
張福臻沉默片刻,方道:“這么說來……忠忱,你果是陳新甲一派!”
“張公,你這話說得就沒有意思啦?!?
張誠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啥子這一派那一派的,在我看來……只要能夠從大處著眼,一心為朝廷辦事,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那就是好的;而以權(quán)謀私,結(jié)黨舞弊,損公自肥者就是壞的?!?
“那忠忱你是好的……還是壞的呢?”
“好壞自在人心,當(dāng)由后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