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義正嚴詞的太后,此刻卻像被戳了一個破洞。
呼呼啦啦一陣風后,又重新變成了那個單薄無力的老嫗。
“你那些陳詞濫調(diào)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南枝抬手輕輕展開雙臂,漂亮的玄底金紋龍袍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如今的情形,你不是看不明白。比起皇帝是男是女,他們更在意切身的東西,在意皇帝能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更好的生活。
在意他們……竟被兩個女人愚弄了這么多年。
你吃了女扮男裝的紅利,就該做好接受這利益反撲的準備?!?
月色西沉,宮殿中陳腐的味道越來越重,南枝實在不愿意看著這張偽善的臉,說著什么沒意義的話。
她轉(zhuǎn)身離開:“登基這些日子沒空搭理你,你先好生待著,等我騰出手來,再處置你?!?
“我不知道你會死!”
太后卻不想讓南枝就這么走,她狼狽地追過來,跌在地上攥住南枝長長的裙擺,舒展的龍紋被揪扯成一團:
“我只是,我只是想借他們的勢力清繳你的親信,我只是想讓你依靠我!只想你只做一個簡單的帝師,依靠著我和皇兒!我真的沒想對你動手!是你救了我,我再不同意你的做法,也絕對不會殺你!
我沒有那么狠心!我只是不想在史書上,成為一個糊弄皇室宗親的無恥女人!
你想想我曾對你的好,我給你做過衣服,梳過發(fā)髻,我們曾秉燭夜談,抵足而眠……我還給你做過羹湯——”
“哈,羹湯……”
南枝垂頭望著乞憐的太后,一點點將她的衣袍扯回來:
“就是你親手做的,放了迷藥的羹湯,害死了隨我一起出行的親信。那些人,也是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
你想要我原諒你?那你先試試,能不能求得他們的寬宥。”
太后細白的手撐在陳紅的地毯上,好像浸在了腐朽的鮮血里。
十六年前,兩國交界的邊境,她就是用這雙手,害死了數(shù)十北齊高手。那些人吃了她的迷藥,動也不能動,只能看著殺手割破他們的喉嚨,鮮血汩汩地流了一地,浸濕黑褐色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