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懶得細想,只是風(fēng)輕云淡道:
“真真是知子莫若母,他確實死了,引頸自戮,干脆利落?!?
“我自然是知道的,他不死,你也沒工夫來見我?!崩钐蟮氖种欣p著一串上好的菩提佛珠,即便是問說敖微死了,也沒有什么神色變化,反倒慢慢摩挲著這串佛珠道:
“說來,我與他也有多年未見了。我支持他登基上位,也恨先皇狠心無情,但是先皇死了,我又無法不去怨他,女人的心思,大抵都是這么糾結(jié)難辨?!?
南枝聞聲,視線從李太后身前那只小巧的酒杯上挪開,心中無奈地嘆道,真不愧是母子倆,怎么死前都要與她獨白一場不成?她長了一張很讓人有交流欲望的臉嗎?
李太后也并沒有打算聽南枝的回復(fù),只是不知怎么,看著這張和舊人相似的臉,她就多了這些傾訴的欲望。她冷冷地笑了兩聲,又像是在自怨自艾:
“我一直以為,整個后宮中,我才是那個最后的贏家,就算是當年那個寵冠后宮的文貴妃,也早就潦草地死在了關(guān)雎宮前……真是沒有料到,她拼命保下的孽種,竟然成了最后扳倒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我得意了半輩子,到最后,她竟還是那個笑到最后的人……”
李太后說著,本來端莊祥和的臉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尤其是她嘴角不斷溢出來的鮮血,沾染在她的下巴和紋著金絲的紅底宮裝上,暈染開一片片的深色,一切都顯得詭譎又怪誕。
她的一只手蒼白地扒著榻上的桌角,另一只手又死死地握著那串佛珠,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東西。
笑聲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聲嘶力竭。
李太后緩緩倒伏在面前的桌案上,早就空了的酒杯被拂下桌子,滴溜溜地滾落在屋內(nèi)的地毯上,眼睛直直地望著南枝的方向,口里喃喃著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