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才松了頭發(fā),身后關好的窗戶被一陣風吹開。
窗外,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手拿鐵釬的男人。一雙蒙著黑布的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她。
電光火石間,南枝捏緊了手中的木梳,安穩(wěn)了許久的舊傷突然炸處出一陣難以忍受的寒意疼痛。
十六年前,她被這樣的鐵釬,狠狠貫穿了肺腑,釘在了雨天的泥地里。
若不是那條熟悉的紅邊黑布,南枝差點被動反擊。
“我在范閑身上聞到了你的味道?!?
五竹歪歪頭,不太明白南枝為什么很緊張警惕的樣子:“阿尋,你沒死?”
這疑問句,被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的語調(diào)念得如同平淡的陳述。
南枝沒有轉(zhuǎn)頭,依舊透過鏡子看著五竹。
他是自己來的,范閑沒有跟來。
她一下一下梳著頭發(fā),好像也梳理著雜亂的心緒:“葉尋已經(jīng)死了,活下來的,只有王南枝。”
五竹不太明白,他只是覺得葉尋的氣息有些不同了,說話也不如之前活潑。如果是以前的葉尋,見到他肯定會很高興地喚他五竹哥哥。
零碎的記憶里,他記得葉尋是這么叫他的——
五竹哥哥,四顧劍損我,你要幫我打他。
五竹哥哥,你怎么能讓李豬頭翻墻呢!他欺負小葉子!
五竹哥哥,你比六爻還笨!
似乎也想起什么,南枝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些:
“不要告訴任何人葉尋還活著,也別和任何人提起我,包括神廟?!?
五竹很少會問為什么,但他這次卻問了。他在范府,看到了范建給葉尋立的牌位。
南枝卻轉(zhuǎn)而問道:“你和范閑提起我了?”
五竹搖頭,“那時,我還不確實是不是你?!?
“那就別告訴他?!蹦现τ朴崎_口:“殺我的人說,是葉輕眉想殺我?!?
“小姐絕不會殺你!”
五竹突然激動道:“不會,不是她……”
南枝擱下梳子,一步步走到窗前,嗅到熟悉的味道,五竹又安靜下來。
“她死的時候,你不在。我死的時候,六爻也不在。你們都去哪里了呢?”
五竹腦袋嗡嗡作響,好像零件過度運行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吧聲。
南枝聽著,只怕五竹把自己的主機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