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金庸筆下走出的“寒梅立雪”,越難摘,才越能勾起霍大少這樣的天之驕子的征服欲!
他幾乎能看到霍震挺眼中燃起更熾烈的光芒。
果不其然,霍震挺非但沒有半分不悅,反而暢快地笑出聲來,那笑聲里滿是欣賞與快意:
“好!
說得好!”
他看著柳茹夢,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驚艷與贊許,“茹夢小姐不愧是查先生筆下‘寒梅立雪’的轉(zhuǎn)世易安!
今日登門,我霍震挺已是喜出望外,能得小姐允諾‘加深了解’,更是意外之喜!
理當(dāng)如此!
理當(dāng)如此!”
他懸著的心徹底放下,隨之涌起的是更強烈的勢在必得。
庸脂俗粉才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柳茹夢的拒絕,坦蕩、合理、甚至帶著一種凌駕于港島浮華之上的清醒與矜貴。
這才是他霍震挺想要的女人!
這才是能配得上霍家嫡系長房的女人!
客廳的氣氛,隨著霍震挺這朗朗的笑聲,驟然冰消雪融,重新活泛起來。
“霍大少通情達理!”
“是啊是啊,夢夢說的是正經(jīng)道理!”
“來來,喝茶,吃點心,夢夢,你也嘗嘗,這是你二舅媽特意……”
眾人紛紛開口,臉上重新堆滿笑意,話語間充滿了對霍震挺的奉承和對柳茹夢那番得體回應(yīng)的贊許。
沒人再提小林天望,也沒人提那曖昧的報紙頭條。
寒暄聲,談笑聲,恭維聲,重新充斥了這間奢華的客廳。
主客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繞過了所有可能的不愉快,維系著這一派和樂融融的假象。
霍震挺興致極高,談笑風(fēng)生,講述著一些港島豪門的趣聞軼事,郭家眾人配合地發(fā)出陣陣笑聲。
又閑敘了片刻,霍震挺便適時起身告辭。
郭樂天帶著全家人畢恭畢敬地送到大門口。
勞斯萊斯幻影那修長優(yōu)雅的車身,在淺水灣夜里的月光下折射出冷硬的銀光。
霍震挺與郭家眾人一一握手道別,輪到柳茹夢時,他只是極其克制地輕輕一觸她伸出的指尖,便立刻收回手,風(fēng)度無可挑剔。
“茹夢小姐,告辭?!?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霍生慢走?!?
柳茹夢微微欠身,依舊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樣。
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內(nèi)外兩個世界。
車輪無聲地滑過別墅區(qū)平整的柏油路面。
司機老徐習(xí)慣性地握住方向盤,恭敬地問:“大少,回府?”
后座,霍震挺靠近柔軟的真皮座椅,方才在人前的灑脫和笑意瞬間收斂,眼底的熾熱沉淀下來,化作一片深沉的漩渦。
他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結(jié),視線透過車窗,精準(zhǔn)地鎖定了不遠處那棟線條簡潔,庭院深深的淺水灣三號別墅。
“不!”
他開口,聲音里是冰冷的嘲弄,“前面路口左轉(zhuǎn)。”
老徐一怔,方向盤下意識地微轉(zhuǎn):“大少,這是要去……淺水灣三號?拜訪小林先生?”
霍震挺嗤笑一聲,喉間溢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一個搖著尾巴鉆營日資門檻的假東洋畜生,也配我霍震挺登門拜訪?”
當(dāng)車開到三號別墅外,霍震挺的手指敲了敲側(cè)窗冰冷的玻璃。
點著那棟緊閉著院門的三號別墅,仿佛在點著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開過去,停正門口?!?
老徐手心沁出薄汗,但還是依穩(wěn)穩(wěn)地將車停在那扇厚重而冷漠的雕花鐵門前。
勞斯萊斯、富豪……兩三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安靜地??吭诼愤厴湎?,無聲彰顯著主人的排場。
淺水灣三號顯得異常安靜,月光灑在修剪整齊的草坪和花崗巖路面上,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然秩序感。
霍震挺的目光,釘在那扇緊閉的大門上,薄唇緊抿成一條銳利的線。
他想象著里面那個所謂的“小林天望”,無論此刻是在伏案疾書那幾本破漫畫,還是正謀劃著什么金融伎倆。
他厭惡被算計,更厭惡有人敢將覬覦的爪子伸向他霍震挺認定的所有物!
柳茹夢……只能是他霍震挺的掌中之物!
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林天望,算個什么東西?
也敢在老虎眼皮底下捋須?
必須給他一個警告!
讓這條投靠東洋的狗,認清楚自己的地位!
“按喇叭?!?
霍震挺的命令沒有任何溫度,“給我一直按著?!?
老徐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后視鏡。
鏡中的霍震挺,眼神里滿是陰鷙與不容置喙的強橫。
“大少……按多久?”老徐的聲音有些干澀。
“按滿十分鐘?!?
霍震挺閉上眼,靠回椅背,唇角微笑,“我要讓整片淺水灣,都聽見這聲‘問候’。”
“嗶——?。。 ?
沒有絲毫猶豫,一聲漫長、尖銳的喇叭聲,猛地撕裂了淺水灣的夜幕。
那聲音如此突兀,如此粗暴,像一把生銹的鈍刀,狠狠剮蹭著這片頂級富人區(qū)的精致耳膜。
帶著毫無掩飾的挑釁、宣泄、以及君臨者般的跋扈。
喇叭聲持續(xù)著,不依不饒。
樹叢后的安保人影似乎動了一下,別墅二樓某個窗口的百葉窗縫隙里,一雙眼睛倏忽閃過。
淺水灣三號緊閉的院門依舊沉默,但庭院深處,那棟掩映在綠樹后的現(xiàn)代主義建筑,在刺耳至極的喇叭噪音中,仿佛一尊被激怒后蟄伏的鋼鐵獸。
月光灑下,樹影婆娑。
唯這持續(xù)不斷、帶著濃濃硝煙氣味的“嗶——”聲,在靜謐的海灣豪宅區(qū)上空,在那些隱藏的窺探目光中,劃下了一道清晰的、充滿火藥味的刻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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