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慈箏被她的話觸動,渾濁的眼底泛起一絲濕潤。他別過臉去,輕哼一聲:“你這丫頭,嘴里沒一句實話的,我才不信呢?!?
夢安然挽住他的胳膊,語調(diào)輕微上揚似是撒嬌:“師父,我可沒哄你。我已經(jīng)請了別人來管理集團,以后就不用忙工作上的事了。白天跟你學醫(yī),晚上自己做點感興趣的小手工,這生活多愜意啊?!?
趙慈箏終于繃不住嚴肅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行,既然你有這份心,為師勉強再教你幾年?!?
“不過——”他突然板起臉,“這次要是敢半途而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我可從來不做半途而廢的事?!眽舭踩宦詭〉靡獾卣UQ郏瑢⒗先怂偷蕉欠块g門口,“師父快去休息吧,明天還得靠您給陸逸施針呢。”
目送趙慈箏進門后,夢安然轉身下樓,回到一樓的客房。
秦沐已經(jīng)端著咖啡站在窗邊,見她進來,遞過杯子:“聊完了?”
“嗯?!彼舆^咖啡,溫熱透過杯壁傳遞到掌心,濃郁的焦糖香氣讓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謝謝?!?
秦沐倚在床邊,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輪廓。他望著床上沉睡的陸逸,若有所思,“陸衡那邊,最快什么時候能做出解藥?”
“不清楚,藥劑中有大量罕見的化學成分,估計比較棘手?!眽舭踩幻蛄艘豢诳Х?,苦澀中帶著甜膩的焦糖味在舌尖蔓延,“不過陸衡說會加派人手,也許很快能有好消息。”
秦沐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你真的決定好了要回雅堂學醫(yī)?”
夢安然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門沒關嚴?!鼻劂迓柭柤?,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安小然,雅堂的生活不適合你?!?
“我知道?!彼叩酱策?,輕輕替陸逸掖了掖被角,“但是作為趙老唯一的徒弟,起碼我得讓他的醫(yī)術后繼有人吧?”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她沒說的是——經(jīng)歷了這些事,她總覺得,錢財在生死面前說得上一無是處。
為了權勢地位孜孜不倦這么多年,也該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守護自己在意的人。
秦沐沉默片刻,忽然輕笑出聲:“你這種什么都想做到最好的性格,偶爾真的很讓人頭疼?!?
“怎么?嫌棄我了?”夢安然挑眉看他。
“不敢?!鼻劂遄叩剿磉?,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語氣溫柔而堅定,“我的安小然自信自立、責任心重、有始有終,這都是優(yōu)點。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夢安然心頭一暖,正想說什么,床上的陸逸突然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兩人同時轉頭,只見陸逸雪白的睫毛輕輕顫動,似乎即將醒來。
“陸逸?”夢安然立刻俯身,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
陸逸僅僅是低聲念念有詞,不曾睜開雙眼。
“他在說什么呢?”秦沐蹙眉疑惑,湊近去聽。
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中,依稀辨認出他口中嘀咕的話——陸安然,殺了我。
夢安然的手指僵在半空,陸逸那句“殺了我”像把鈍刀狠狠扎進她心里。
秦沐反應極快,一把按住陸逸的肩膀防止他傷到自己,卻見他只是無意識地扭頭,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
“是戒斷反應?!眽舭踩幻夹木o皺,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門口的鄧何使了個眼色。
后者迅速明了,將手里的醫(yī)藥箱遞給夢安然后,也去幫忙按住了陸逸。
夢安然快步上前,兩指搭上陸逸的腕脈,“師父給他吃的藥里有強效鎮(zhèn)靜成分,現(xiàn)在藥效退了,身體又開始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