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宮
喬書吟仍是一襲素色長裙坐在廊下,眺望遠(yuǎn)方。霽藍(lán)在一旁滿臉憂愁地盯著,時不時勸:“娘娘,您別往心里去?!?
她搖搖頭。
忽的聽見了孩子在哭,轉(zhuǎn)身疾步趕去,是呈安在哭。喬書吟從乳娘懷里接過。
“小殿下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有些煩躁,奴婢怎么也哄不好。”乳娘急得不行。
喬書吟接過哄了一會兒,呈安才不哭了。
這一幕恰好落入朝曦眼中。
“給皇上請安?!北娙诵卸Y。
喬書吟驀然回頭,果真看見了朝曦,她強忍著一口怒火,屈膝行禮,朝曦拉著她的手扶起來,目光落在了呈安身上,幾次欲又止。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仰著頭問:“皇上有話但說無妨,臣妾經(jīng)得住?!?
說到這朝曦嗓子像是被堵住了,硬著頭皮道:“母后想要撫養(yǎng)呈安。”
話一出喬書吟眼前突然一黑,接連后退,幸虧霽藍(lán)時時刻刻都在觀察,極快地拉?。骸皶??!?
喬書吟站穩(wěn)后,沉思了會兒,忽然就想明白了,將安撫下來的呈安遞給了朝曦:“既然是太后命令,皇上帶走便是?!?
“書吟……”朝曦心頭一震,沒想到喬書吟會這么痛快將呈安交出來。
喬書吟苦澀一笑:“臣妾如今的身份確實不適合撫養(yǎng)呈安,皇上可否答應(yīng)臣妾一件事?!?
朝曦看她。
“有朝一日,臣妾說的是有朝一日?;噬弦饝?yīng)臣妾,除了太后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撫養(yǎng)呈安和寧安?!眴虝骼卫巫プ×顺氐氖直郏骸叭籼箅x宮,皇上要親自撫養(yǎng),臣妾不求他能有多大的造化,但求平平安安長大?!?
聞朝曦一口應(yīng)下:“朕以天子身份發(fā)誓?!?
喬書吟這才笑了,命人收拾呈安所用之物,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殿,再不多看一眼,遠(yuǎn)遠(yuǎn)看著朝曦抱著孩子離開,她的心就跟用刀子剜似的疼,眼淚大顆大顆流淌,強行咬著貝齒才不許自己哭出來。
“娘娘?!膘V藍(lán)心疼極了。
喬書吟深吸口氣:“如今本宮確實護不住呈安,樹倒猢猻散,誰知道多少人看本宮不順眼,得太后庇佑,也算本宮的福氣。至少誰能將手伸到慈寧宮呢,也省得本宮費心了?!?
終有一日,她還會將呈安接回來的。
“娘娘,你不恨皇上嗎?”霽藍(lán)問。
她搖頭:“未曾歸來之前,倒是有幾分恨,不過如今倒是不恨了,若是換做旁人,也不得已如此。”
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著事情慢慢過去,平息外面的怒火。
唯一能欣慰的就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太后幫了她一把。
朝曦將呈安遞到錦初手上時,錦初一點兒也不意外:“喬妃是個聰明人,哀家會護著呈安的?!?
“讓母后費心了。”
朝曦轉(zhuǎn)身要走時,錦初忽然問:“告訴哀家實話,沁貴人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皇嗣?!?
聞他腳步一頓。
“罷了,你去吧?!卞\初道。
襁褓中的呈安睜大眼睛看著她,錦初笑:“真是像極了皇上小時候,飛雁,去將偏殿收拾出來,日后由你照顧呈安。”
飛雁點頭:“奴婢遵命。”
接連幾日朝曦不曾踏足后宮,連慈寧宮都沒來,下了狠勁接連徹查,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又是如何層層保護,使得喬家旁支在江南一帶做出如此惡劣的事。
一時間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生怕被波及。
那日菜市口斬殺了李氏夫婦,尸首懸掛一日。
唯有喬相府除了摘了牌匾之外,暫時還沒其他動作。
這也是朝曦登基以來,最大的動作。
同在一條街的方家隔著老遠(yuǎn)也能聽見大街上的動靜,方夫人頻頻看向門口方向。
方老夫人卻讓方逸稱病,休養(yǎng)在家。
“少年天子上位,身邊雖有忠臣,卻都是上一輩留下的,個個威望,未必能使喚得動。如今好不容易培養(yǎng)了幾個親信,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好時候,母親為何不讓逸哥兒出門?”方夫人有些不理解。
此次大動干戈,不少和喬家有牽連的大臣都被革職查辦,空閑了不少位置出來。
皇帝重親信。
在方夫人看來,第一個重用的就該是方逸。
方老夫人手里卻攥著佛珠,看向方逸:“你怎么想?”
方逸道:“喬家對咱們方家有恩,如今喬家落難,不求情也不敢踩上一腳?!?
這話說的方老夫人有些欣慰,連連點頭:“這只是其一?!?
“其二呢?”方夫人追問。
方老夫人解釋道:“當(dāng)初柳沁春害了荼兒皇子一條命,只是大罪,若有人上奏追究,方家難逃其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