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遠朗站在廊下時還喘著粗氣,他有些緊張,眼尾不停打量著門內(nèi)動靜,聽見了腳步聲后才收回視線。
云雀撩起簾子走出來;“佟公子,進來吧?!?
在外躊躇半天的佟遠朗咬咬牙跟著進來了,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未等反應(yīng)過來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坐著的喬書吟。
咯噔一下,心漏了半拍,佟遠朗臉色漲紅:“書,書姑娘?!?
喬書吟微蹙眉:“不知佟公子上門所謂何事?”
佟遠朗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鼓足勇氣解釋道:“前幾日知縣舉辦了一場賽詩宴,我得了頭籌。”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喬書吟感覺莫名其妙,指尖輕輕一頓,見他遲遲不說話,又抬眸:“公子想說什么?”
面對喬書吟的問話,佟遠朗更加緊張了,耳根子都漲紅了:“我,我若是能高中,書姑娘可否愿意給我一個機會?!?
喬書吟聽了眉頭擰得更厲害,不等開口,佟遠朗又說:“我知道書姑娘氣質(zhì)不凡,肯定是見過大場面的。那日母親也說得很明白,只是,我想替自己爭取一次。我若能娶姑娘,日后不論生死富貴絕不會納妾,只書姑娘一人?!?
說完這些話整個屋子都寂靜下來了。
佟遠朗極認真地盯著喬書吟,面上還有幾分執(zhí)拗。
喬書吟悠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著喝了兩口,回想起剛才朝曦的話,忽然道:“我一個姑娘住在這種地方,看穿衣打扮就知道,過不管窮苦日子,也注定不能拋頭露臉的。你若高中,我也去不得京城?!?
“?。俊辟∵h朗愣了愣。
“我記得你家世清白,你父親臨終前最大的希望就是看你科舉高中。娶了我,且不說你能否高中,就是你母親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后,也一定會后悔?!眴虝魍嫖端频乜聪蛄速∵h朗。
佟遠朗再次愣住了,上下打量著喬書吟,眼中浮現(xiàn)復雜神色:“你……你是青樓姑娘?”
喬書吟沒有否認,撐起下巴看向了佟遠朗。
“胡說!”云雀正要怒喝,她家姑娘怎么可能是來自那種地方。
喬書吟朝著云雀看了一眼,云雀癟癟嘴,沒吭聲。而后再次看向了佟遠朗:“如今還要娶么?”
對方沉默了片刻。
“你身肩父親遺命,還有自己的理想抱負做個好官,家世清白,你母親佟大娘為人本分老實,你真的要因娶了我進門,有辱你佟家門楣,讓你母親一輩子抬不起頭么?”
喬書吟語氣淡淡,卻讓佟遠朗心里宛若被重擊,來之前他甚至都想好了說辭,怎么勸說和保證。
但萬萬沒有想到喬書吟的身世是如此……不堪。
“那你可……可曾……”佟遠朗支支吾吾,臉色漲紅,又問不出話來,喬書吟卻聽懂了,并沒有否認。
佟遠朗的臉色又逐漸黯淡了下來。
“我十一歲就已經(jīng)離家,時隔三年多積攢了些銀子來了這個人生地不熟,也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就是想圖個安靜,今日揭開往事,佟公子一片誠心,你還愿意娶嗎?”
喬書吟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咚的一聲清脆響,打斷了佟遠朗的思考。
他又問:“那日來的那位公子呢?也愿意娶你么?”
“他與你不同。”
“有何不同?!?
“他不考科舉,不做官?!?
佟遠朗語噎,又不死心的問:“若是他……”
“他是他,你是你,何必混談?”喬書吟眉頭一擰,語氣里多了幾分質(zhì)問:“若你也能放棄科舉,做好準備有朝一日你母親知曉真相,礙于孝道能說服佟大娘,我們再談日后?!?
這個承諾佟遠朗給不了。
這些年佟大娘一手將他拉扯大,做夢都想著佟遠朗能夠出人頭地,科舉高中。
十年寒窗苦讀,就這么放棄了,佟遠朗心有不甘。
只是他還心存僥幸。
喬書吟一眼就看破了對方的僥幸,直接道:“我是從京城出來的。”
佟遠朗緊繃著臉一不發(fā),看著喬書吟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明明是清冷孤傲,明艷動人的。
但不知為何和腦海中的姑娘又不一樣了。
“你是不是有苦衷?”佟遠朗小聲問。
喬書吟耐心漸漸耗盡:“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事已經(jīng)發(fā)生,不可磨滅?!?
說罷她站起身,對著佟遠朗說:“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人生也沒有處處圓滿,考上功名做個好官,孝敬佟大娘,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就足矣?!?
她朝著云雀看了眼。
獨自轉(zhuǎn)身撩起帷帳進了里面,倏然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腰,往前一帶。
“嗚!”
一身嬌俏驚呼不自覺從嘴邊溢出。
喬書吟又羞又惱:“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