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傳,塔鼎村為神皇的隱居之地,常有各方的修士前來尋覓機(jī)緣,卻均被詭異的大鼎擋在谷外。
此時,塔鼎村寧靜依然。
大鼎鎮(zhèn)守的谷口過去,可見山谷中坐落著幾間草舍,有竹林環(huán)繞,溪水潺潺,四周開墾了幾片田地。
天光正好。
草舍門前的樹蔭下,有人躺在竹榻上。看他的模樣,二十多歲,身著粗布短衣,像是一位農(nóng)家漢子,而他頭頂?shù)慕鸸冢W角的幾根白發(fā),與他手中的卷冊,使他看上去與山里的凡人有所不同。
另有兩位女子在忙碌,也都是農(nóng)家裝扮,一個滿頭銀發(fā),神態(tài)祥和,飛針引線,在縫制衣衫,一個嬌小玲瓏,容貌俊美,圍著一個灶臺生火,爐灶的鐵釜冒著濃郁的酒香。
數(shù)里之外的田地間,有位老漢在巡視,看著茁壯成長的谷苗,他很是心滿意足,卻又忍不住抱怨道:“哎呀,正當(dāng)谷苗抽穗之時,卻雨水不濟(jì),大蛟、小蛟——”
隨著他一聲吆喝,遠(yuǎn)處似有龍吟響起,兩團(tuán)霧氣越過山頂飄來,仿若陰陽合和、天地交泰,隨之一蓬雨水淅瀝落下。
“嘎嘎!”
老狐已被雨水澆透了身子,卻得意一笑,又抽動著鼻子,自自語道——
“哎呀,也不知蛟影釀造的新酒如何,且待老狐品嘗一二!”
與此同時,相隔十余里的另一片山谷之中,矗立著一尊數(shù)十丈高的青色石塔。石塔的左右環(huán)繞著兩頭青龍,各有十余丈之巨,猶自搖頭擺尾、吞云吐霧……
“師父!”
在灶前忙碌的蛟影,端著一碗新釀的谷酒走向她的師父。
于野躺在竹榻上,帶著慵懶的神情問道:“已是何年何月?”
“星域七十一年的春日。”
“哦!”
于野支起身子,接過蛟影遞來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放下酒碗,抬眼看向明媚的天光。
金烏神宮之行,已過去十個年頭。
當(dāng)年,他沒有前往天外,而是選擇返回神域。
正如天玄子所,所謂的神界盡為虛妄。與其問道于途,不妨回歸本我。大道萬千,歸一為真。
不過,那位高人為了一己之私,設(shè)計驅(qū)逐各方神修,最終反而被放逐到星空之中,也算是自食其果。
而他于野對于所謂的仙道、神途,早已厭倦,遂以舍去法外之身的代價,摧毀了法陣與金烏神宮,從此斷絕了天外之途,斷絕了無妄之念。他返回神域本土之后,便在古靈山的千里之外找到一處山水田園,并由方成與他的翻天鼎鎮(zhèn)守村口,兩頭青龍與九冥塔守護(hù)村后,以免好事者前來騷擾,村子因而得名,塔鼎村!
神宮之行,可謂傷亡慘重,而各家的根基尚在,各自忙著休養(yǎng)生息。何況有他于野鎮(zhèn)守神域,又有回到古靈山的山陰子幫他約束四方,再有一幫巫族修士的相助,足以確保這片星域的萬年安寧。
至于天玄子與眾多道友,早已踏上天外的征程,最終又將抵達(dá)何方,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
風(fēng)風(fēng)雨雨,俱往矣!
眼前的山水田園,豈不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凈土?
于野輕輕吐了一口酒氣,順手將卷冊遮在臉上,不過轉(zhuǎn)瞬之間,已是鼾聲響起。
“師父,新酒味道如何呀?”
“呼……”
蛟影回眸一笑,道:“師父,安心入夢哦!”
于野的鼾聲愈發(fā)悠長,神魂漸漸入夢。
夢里,他穿行在浩瀚的星空之中,同行的道友中有天玄子、梅祖、鴻元、子宿,好像還有青鸞、紅衣、歸元子、辛九、朵彩、水芹、冷塵、墨筱等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征途仍在繼續(xù)……
蛟影的眼光落在卷冊上,神色微微一凝。
布帛卷冊,名為《乾坤本紀(jì)》,雖然陳舊,一行行字符倒也清晰可辨——
滄海凡徒,問道蒼茫;踏焰履霜,窮寰宇之極;歷劫歸真,始悟大道本一;天地一念,乾坤同光……
——本卷終.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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