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一怔,抬眸看他。但后者什么也沒說,只看著她進了村,才命直升機折返回去。
時隔幾天再回來,這里沒有任何變化。
家家戶戶的大人們依舊在忙碌著過日子,小孩子們也仍舊嬉笑著在院子里追逐打鬧。被繩子拴住的小狗叫個不停,唯有端著槍巡視的武裝分子經(jīng)過時,它們才會轉(zhuǎn)著圈地躲回到自己的小窩中去。
這里似乎永遠都不會變。
這大概就是與世隔絕信息閉塞的好處吧。
她沉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推開門進去,里面仍舊干凈整潔。只是再干凈再整潔,也不過是間牢房罷了。
夏夏沒心情去欣賞房內(nèi)的鮮花,她坐到床邊,不知此時的自己該做些什么。就在此時,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她低頭,是熟悉的號碼。
接起來,那邊果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到房間了?”
“嗯,到了?!?
“我今明兩天不回去?!?
“好?!?
“……”男人沉默兩秒,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被掛斷,夏夏也沒什么反應,她把手機放到旁邊,又繼續(xù)安靜地坐著。
下一刻,吱呀一聲,半敞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下,一顆腦袋試探地露出,看見床邊坐著的人,她驚喜道:“夏夏你回來了!”
聽見歡快的聲音,看見滿臉高興的索拉,夏夏這才露出一點笑容。
“你這是又去哪里了呀?那天搬完菜回去找你,你就不見了?!彼骼那牡貑枺骸澳闶窍律饺チ藛??”
夏夏點點頭,卻沒有多說。
索拉歪頭瞧瞧她,都是女孩,她敏銳地感覺出夏夏情緒低落。
見她不愿多說,索拉提議:“咱們出去逛逛吧,最近山上開了好多小野花,可好看了?!?
夏夏被索拉的熱情笑容打動,她亦不愿一個人待在這房間里,于是點頭:“好,那就去看看?!?
去看小野花的路,與之前去集市的路是同一條。只不過這次再來,遠處山上開出了很多野花骨朵,一簇一簇地點綴在山林中,一眼望過去好看極了。
站在高地,可以看見遠處山下的村子,那里的房子與山上的戈貢村又不相同。
“那里好像叫同臘村,他們的房子總是要在下面空出很高,不過我知道是為什么!”索拉問:“夏夏你猜呢?”
“是不是怕下雨后被水淹?”
索拉驚訝:“你怎么知道?”
“嗯……”夏夏望著那邊的村子,說:“那個村子地勢四周高中間低,平時不下雨還好說,一旦遇上大雨就會形成倒灌,所以得把房子建高一點。下面最好還得挖出排水渠,不然積水排泄不出去,漫上來還是會淹掉房子的。”
不過此時此刻,房子下面寬敞的空間儼然變成了小孩們的游樂場,他們歡樂地在房子下鉆來鉆去。
她解釋完身邊卻忽然沒了聲音,夏夏不由看過來,見索拉眼里亮晶晶地看著她。
夏夏愣了下,“怎、怎么了?”
“夏夏你好厲害呀,你知道好多東西!你說的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樣,可是我都是聽村里老人說了才知道的。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看見過很多房子,所以才知道這么多?”
索拉語氣里藏不住的羨慕和佩服,只是那充滿真誠的眼睛卻讓夏夏無法對視。
她的確去過一些地方,見過不同的風土人情。她也的確見過很多房子,每一個國家、每一座城市的建筑都具有各自的特色,給人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
而這種“感受”本身,就是很多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奢望。
索拉欽佩的語氣和干凈的眼神,讓夏夏的心像被揪住了一般。
“索拉?!?
“嗯?怎么了夏夏?!?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彼淖阌職?,對上索拉的眼睛,“我其實,叫周夏夏。”
索拉看著她,沒太明白。
“就是……我也姓周。你口中的大老板,曾經(jīng)是我的爺爺、我的爸爸,現(xiàn)在變成了我的小叔叔。嚴格算起來,我——”她頓了頓,“我算是‘小老板’,我……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這里的剝削者。
天漸漸陰了下來,陣陣風吹來,吹散了幾秒鐘之前的熱絡氣氛。夏夏垂著眸,卻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指責和質(zhì)問。
甚至,她還聽見噗嗤一笑。
“所以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嗎?”索拉直白問。
夏夏抬眸,語氣遲疑:“你……不生氣嗎?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些?!?
“你不說總有你自己的理由,這有什么可生氣的。難道我是因為你姓什么、不姓什么才跟你玩的嗎?”
索拉說,“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叫夏夏。是夏夏請我們吃玉米餅,也是夏夏給我們?nèi)逅褪卟?,還給了我好多煙膏,讓我們?nèi)医衲暌徽甓寄艹燥?。對我、還有我們?nèi)宓娜藖碚f,夏夏就是好人?!?
剛說完,天空就響起轟隆一聲雷鳴。
索拉驚訝地抬頭看了眼,“這里很少下雨的!平時都只是時不時陰一下,這回不會真要下雨吧?走走,夏夏咱們快回去!”
她拉住夏夏的手就往回跑,夏夏低頭看向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眼眶發(fā)紅。那手的溫度暖得剛剛好,將她原本已經(jīng)冷透的心又暖回了幾分。
夏夏也回握住了索拉的手。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