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臧雄山這一去再無只片語傳來。
“再有消息時,已經(jīng)是距離上回見他,五年之后?!?
“189年?!?
趙福生此時終于開口。
張傳世低垂下頭。
劉義真接話道:“189年,正是帝京無頭鬼案發(fā)生的時候?!?
事關(guān)臧雄山的一部分生平記錄,趙福生曾在金縣湯祖望的卷宗上看到過,此時大體的時間基本與張傳世所說的情況相吻合——只是張傳世的敘述里多了關(guān)于臧雄山身世、背景詳盡的補充。
“金縣的記錄里,臧雄山出身馭鬼者世身,位高權(quán)重?!?
趙福生這話一說完,張傳世就笑了:
“祖上確實出過馭鬼者,但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什么位高權(quán)重,真那么位高權(quán)重,為什么后人過得如此辛苦?我猜測恐怕也只是填命的嘍啰罷了,人死如燈滅,誰記得誰家的過往呢?”
他說這話時,面帶憤恚,很是不平。
謝先生抬頭看他,欲又止,最終幽幽的嘆了口氣。
趙福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謝先生的一舉一動沒有逃過她的耳目,她心里一動。
她原本對張傳世的話是很信任的,從他話中聽來,臧氏一族就算早前頗有來歷,但傳至臧雄山這一代時,早就沒落,已經(jīng)不為人知了。
可這會兒謝先生的表現(xiàn)怪異,仿佛不大贊同張傳世的話。
莫非臧氏一族真有來頭?
她將這個懷疑記在心里,打算稍后看能不能探出有用的線索。
“總而之,我三叔雖然是在189年入京,但這一次他入京,并不是那么順利——”
“總而之,我三叔雖然是在189年入京,但這一次他入京,并不是那么順利——”
他的神情黯然,嘴唇顫抖:
“他是被人押送進(jìn)京,等待處決的。”
眾人面面相覷,聽到這里既是好奇,又覺得怪異,朱光嶺問:
“他惹大禍了?”
張傳世有氣無力的點頭:
“我們當(dāng)時并不知道,但因為案子牽連不小,涉及了鎮(zhèn)魔司官員的生死,有人通過我爹當(dāng)年寄去的那一封報信的家書,找到了我們,我們這才知道三叔入京了。”
‘唉。’他嘆了口氣,又抹了把臉,振作了一番精神,接著說道:
“他在灌江縣出事,背了一場官司,據(jù)說殺死了幾個人——這幾人中,有一個是馭鬼者?!?
趙福生眨了眨眼睛。
據(jù)金縣湯祖望記載,臧雄山的在189年出現(xiàn)于記錄中時,確實已經(jīng)馭鬼在身了。
不過新的疑惑又涌上眾人心頭:
“能殺死馭鬼者,證明臧雄山此時至少也是一名馭鬼者了?!?
馭鬼者可是有特權(quán)的,怎么會因殺人而被抓捕,接著配送帝都?
張傳世低頭苦笑:
“此事說來話長,要提及原由,便要從一樁官司說起?!?
今日反正已經(jīng)起了話頭,張傳世索性如竹筒倒豆子:
“大人也清楚,各地鎮(zhèn)魔司每年是有辦案規(guī)則的?!?
在場眾人都是鎮(zhèn)魔司人,對此再清楚不過,聞便都點了點頭。
朱光嶺道:
“縣府鎮(zhèn)魔司每年要辦鬼案三樁,否則會受魂命冊反噬。”
“不錯?!睆垈魇傈c頭:
“名字記入魂命冊后,便相當(dāng)于與鬼簽約,一旦完不成‘協(xié)議’,便會被鬼吞噬。”
這是賈宜馭使的鬼倀特殊厲害的法則處。
“這也是為了各地府衙作想?!敝旃鈳X道:
“馭鬼之后,馭鬼者擔(dān)憂厲鬼復(fù)蘇,一旦過了那勁頭,便都害怕鬼案,所以鎮(zhèn)魔司才會對此有規(guī)則,是為了防止馭鬼者恃力量生懈,怕當(dāng)?shù)毓淼溌拥??!?
“興許本來的想法是好的——”張傳世惆悵道:
“可惜許多事情,都未必能樣樣如意?!?
上有對策,下有政策。
各地鎮(zhèn)魔司的馭鬼者因為時常與鬼相伴,對鬼的畏懼甚至比許多百姓還要深得多。
馭鬼者使用鬼的力量越多,越容易厲鬼失控——且一般的馭鬼者在厲鬼面前仍是處處受制,死亡的機率是很高的。
可是鎮(zhèn)魔司每年辦案三件的鐵則壓在頭頂,要辦成鬼案可能會導(dǎo)致死亡(要么死于鬼禍、要么死于厲鬼復(fù)蘇);不辦鬼案,則有可能被魂命冊反噬。
這樣一來,許多人便想要鉆空子了。
他們會人為的制造慘案,再在案發(fā)現(xiàn)場加放大兇之物,以混淆視聽,最后抓捕一個替罪羊,投入大獄。
臧雄山那一年運氣不好,便遇上這樣的事了。
趙福生聽到這里,臉上露出無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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