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苒開門見山,“藥材的問題肉眼可見,若當初太倉商行當真以次充好,以假亂真,大家那么多雙眼睛,此事如何能瞞得住?必然當時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此事已然過了大半年,此時再把問題扣在藥材上,也無從證實,臣女等也沒了自辯的機會,實在是冤枉。臣女不禁懷疑,是否是當初的藥方本身就有問題,這才引發(fā)了將士和百姓們后續(xù)一系列的身體問題?藥材的問題不好糊弄,但若是藥方的問題,大家都不通醫(yī)理,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
德豐帝聞,不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如此細想,確實如此。
當初的藥方,是趙書寧提供的。
眼下,趙書寧也在西平。
而且,她是在負傷的情況下獨自前往,比他派出去的治疫大軍去得都早。
這一切當真是巧合嗎?
是不是她知道了西平的局勢,也猜到此事與自己脫不開干系,所以才著急忙慌地趕去西平善后?
若此事有人背鍋,她自然就能全身而退了。
德豐帝想到以往趙書寧的所作所為,眸色不禁深了幾分。
“你這番話可有證據(jù)?”
陸知苒搖頭,“臣女沒有證據(jù),但只要拿到當初治疫的藥方,請?zhí)t(yī)們研究一番,自然就能辨別其中是否有問題。”
德豐帝瞇了瞇眼。
趙書寧若當真知曉自己的藥方有問題,只怕不會輕易把藥方交出來。
就算上交,也大可在其中動些手腳。
陸知苒自然知道那藥方,但她卻不能拿出來,不然落在德豐帝的眼里,自己就成了早有蓄謀的那一個。
“臣女不通醫(yī)理,自是不知藥方,但當初經(jīng)手治疫的大夫不少,他們定能推測出藥方的具體配比。若最后證明藥方?jīng)]問題,那便是臣女小人之心,臣女愿接受皇上的責罰?!?
對方已然出手,陸知苒自然也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不管皇上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多少,陸知苒該告的狀就得告,至少,要在皇上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要讓皇上把調查和懷疑的重點放在趙書寧的身上。
如此,趙書寧若還想繼續(xù)暗中動手腳,就沒那么容易了。
德豐帝沉吟片刻,“你方才所述,朕自會派人調查。若此事當真是趙書寧暗中弄鬼,朕絕不輕饒。但在此之前,你的太倉商行也依舊在嫌疑之列,你此次雖又給朕獻出了火炮,但一碼歸一碼,朕還是得在眾人面前有個交代,你可明白?”
陸知苒語氣恭敬,“臣女明白,也能理解,臣女但憑皇上降罪懲處,絕無二話?!?
陸知苒的態(tài)度讓德豐帝心頭生出幾分滿意,上位者,自然喜歡識時務,不給自己找事的下屬。
這一點上,陸知苒做得很不錯。
“這段時日,你便暫時待在陸府吧,此事有任何調查結果,朕都會第一時間知會你?!?
這就是讓她禁足之意。
只是禁足,沒有讓她的商行關門整頓,也沒有其他責罰,這個懲罰對她而十分不痛不癢,陸知苒知道,還是自己的那幾發(fā)火炮起了作用。
方才那番告狀,也或多或少入了德豐帝的心。
陸知苒恭敬叩首告退。
她面上一派沉靜,不見半分焦色,但實際上,心頭卻籠著一層陰霾。
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擔心蕭晏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