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按壓死者的腹部,那番反應(yīng)更讓她加深了這一猜測。
之所以要剖尸,是因為方才她按壓之時,感受到了手底下傳來的那股微微的跳動感。
一個死人,肚子怎會動?他的肚子里似有活物。
剖開一看,果然如此。
她找到了這條蠱蟲。
她盯著瓷瓶中的黑蟲子,它細小如砂,安靜時似黑曜石碎屑,蔣南笙輕輕敲擊瓷瓶碎片,它便露出了鋸齒般的口器。
她咬破了手指,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林錚神色一緊,急忙握住她的手,蔣南笙朝他搖了搖頭,“無事,我只是要做個實驗?!?
他不容置疑地將她的傷處包裹,轉(zhuǎn)而咬破了自己的手。
“我來?!?
他皮糙肉厚,便是放些血,也算不得什么。
他用力擠了擠手指,將鮮血滴入了瓷瓶中。
那黑蟲子嗅到了血的味道,立馬吸食,很快,那小小的身子膨脹了數(shù)倍,肚皮撐大,那上面鱗形的紋路也清晰地展現(xiàn)出來。
蔣南笙眸色微深。
又看向方才認出這蠱蟲的暗衛(wèi),“你可認得這是什么蠱?”
那暗衛(wèi)盯著看了半晌,不確定地道:“從中蠱者的癥狀來看,應(yīng)是瘋?cè)松埃置H煞,中蠱者受了特定刺激,會有發(fā)瘋癲狂之癥,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認識。”
蔣南笙輕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的判斷,與我不謀而合。我曾有幸親眼見到過此蠱,其腹部有鱗形紋路,可侵人心智,中蠱者,初期眼底出現(xiàn)蛛網(wǎng)狀血絲,發(fā)作期,會出現(xiàn)暴力傾向,且八成人會出現(xiàn)工具使用能力提升,和痛覺喪失、記憶碎片化的癥狀。這些癥狀,全都能對得上?!?
陸知苒生出疑惑,“此蠱如何培育?那下蠱人如何能有這么多蠱蟲可用?”
趙書寧莫非手眼通天,能憑空變出蠱蟲來。
蔣南笙搖頭,她對此也并不了解。
那暗衛(wèi)再次開了口,“此蠱的繁衍力很強,母蠱一次產(chǎn)卵便可達成千上百,蟲卵入了腹,吸食了人的精血,就能迅速成活。此蠱算是低端的入門蠱,在我們那邊比較常見?!?
這話讓不少人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如此陰邪之物,在滇南竟然可稱常見,以后他們怕是再不敢踏足滇南之地了。
陸知苒若有所思,趙書寧明知下蠱乃飲鴆止渴,卻還是這么做了,為什么?
她素來聰明,不會做自砸招牌的蠢事。
除非,這么做可以讓她獲得最大利益。
“你方才說,中了此蠱,能讓人武力暴漲?”
蔣南笙點頭,“沒錯,但這都是暫時的。蠱乃是至陰的害人之物,不論是武力暴增,還是痛感消失,都只是蠱毒入體的一種表現(xiàn),到最后,中蠱者都難逃一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方才那死者上了年紀,且身形瘦弱,他扛不住蠱毒的侵蝕與反噬,很快暴斃了?!?
孫牧之眼底一片森冷,他想到了那些突然中邪,又慘死在羌笛人手下的士兵,已然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
陸知苒也一下想明白了。
原來,趙書寧前頭的功勞是這么來的。
靠著蠱蟲,讓士兵武力暴增,成為抵御羌笛的利器。
他們擊退了羌笛,自己也死在了戰(zhàn)場上。
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成就了身后名,趙書寧則是踩著他們的尸身,摘取了功勞。
但實際上疫病并沒有解決,大多數(shù)百姓依舊飽受疫病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