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錢家花圃里挖出的切石器具已被帶回大理寺,同馮同的尸體切面對比過了,是吻合的。
如此,劉三青提供分尸器具之事當是坐實了,再加上錢承義同張五林的跑路,以及馮同出事那幾日的“離家出走”,殺馮同的極有可能就是錢承義,提供器具的劉三青同跑路的張五林應當就是指使錢承義殺人的人。
“馮同之死,孫、盧兩人未直接參與,卻是知情的?!绷朱痴f著,將手中翻開的書冊遞了過去,道,“看看這個?!?
從方才起便有些好奇林少卿在看的書冊就這般被推了過來,看著案上這翻開的書冊,兩人怔了一怔:“這是……”
“欽天監(jiān)那里借來的記錄天象的冊子?!绷朱痴f著,指著其中一項記錄,輕輕叩了叩案幾,說道,“二十多年前,發(fā)生過血月的異象?!?
民間傳血月現、氣盡,如墜煉獄。
這等民間視為不祥的異象自是不準百姓傳的。當年正值先帝在位期間,對此異象的做法便是不許人,但凡民間有記錄此像的書冊都被視作禁書,一律銷毀。
自血月之事后,原本便對神佛之事癡迷的先帝更是沉迷此道,一發(fā)不可收拾。大抵是還懷著求仙問道之心,雖不許民間傳,欽天監(jiān)那里,卻還是留下了記錄,顯然此事的發(fā)生叫先帝上了心。
林斐指出這一條記錄,當然不是討論這異象之事的,大理寺可不管異象不異象的。他指著那異象,反問兩:“可還記得張五林帶走的那只硯臺?”
紅月澄泥硯!
劉元同白諸二人心中一記咯噔,登時反應了過來:難道那硯臺上的圖案指的便是血月之事?
這般一想,兩人連忙低頭看向欽天監(jiān)的記錄冊子:想要看看血月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卻愕然發(fā)現這記錄冊子上并未標注具體的年份,只記錄了日子,只知曉此事當是發(fā)生于哪一年的中秋。
欽天監(jiān)設立已久,標注年份乃是慣例,這冊子前后皆有標注,偏偏二十至三十年前的這十年間,這冊子上的記錄竟未記下具體年份。
難不成是疏漏?是疏漏才有鬼了!當是先帝授意才是。
林斐將手里把玩著的銀錠倒扣著擺在兩人面前:“雖不許傳,也無記錄??蛇@等高掛天空的異象人人可見,想來印象深刻,一問便知,是成平四年。”
倒扣著的銀錠底部刻著成平四年的印記,顯然是一枚當年的官銀,也不知林少卿是自哪里尋來的。
當然,一枚二十多年前的官銀雖說少見,卻也不是弄不來。
兩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問林斐:“林少卿,張五林等人可是在成平四年做了什么事?”
“你們回大理寺后去一趟庫房,尋一尋成平四年發(fā)生的案子,我記得成平四年有一樁劫匪案?!绷朱抽]眼回憶了一番,說道,“發(fā)生在官道之上,富商一家老小連同跟隨的下人仆從盡數被殺,待官府趕到時,只余一個趕車的車夫還剩一口氣,說了一句證詞便咽了氣?!?
“據車夫臨終前所,劫匪有五人,因著起初只是尋常的劫匪案,便先由京兆府接手,查了一番之后,從當日經過官道的行人口中得知,這五人離開后,直接將自己扮作富商,帶著那幾車富商的家當走了?!绷朱痴f道,“那五人的行徑不可謂不大膽,在官道上還曾遇到巡邏的官兵。因著這幾車家當委實引人注目,官兵便盤查了一番。那幾人自稱是五個結拜的異性兄弟,在外頭做生意賺了些銀錢,趕著回鄉(xiāng)。因著幾人喬裝過,自是尋不到人的。不過盤問時,從那幾人‘大哥、二哥’的稱呼中,倒是可知有個姓蘇,有個姓盧,有個姓劉……”
聽到這里,劉元同白諸二人頓時一個激靈:“難不成……”
林斐“嗯”了一聲,將那本自欽天監(jiān)借來的冊子下壓著的幾封書信拿了出來,說道:“這便是劉三青同蘇福海、盧元林二人互通的書信,筆跡可鑒,做不得假?!?
“所以,當年劫殺了富商的便是這幾人?”白諸想了想,點頭道,“若是如此的話,按照幾人的年齡來看也對的上:蘇福海最大,盧元林次之,接下來是劉三青,再接下來……當是胡四明同張五林了。錢承義只是個打手,他年歲比張五林還小些,對不上?!?
如此……似乎一切便說得通了。
可……
“林少卿,這信是自哪里來的?”劉元不解的看向這至關重要的書信,那等好似被提前安排了這個案子的感覺再度席卷而來:兇徒、嫌犯、證據自己就這般輕易的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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