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正幼時被貍奴抓傷過,害怕貍奴,不讓養(yǎng)?!庇行」倮羿粗且恢恢缓淖訃敲娼鹕聿粩嗫惺?,忍不住說道,“可有人上去將耗子驅(qū)了?”
“驅(qū)了還會來的!”官差蹙眉打斷了小官吏的話,他道,“上去一打,這耗子跑的比誰都快,就樂意往各種墻洞里鉆,我等那么大的個子難道還能跟著往里鉆不成?”
“要么尋藥來,要么養(yǎng)貍奴,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還放一只那么大的糖面金身在這里,你等如此強人所難不如自己做個法把耗子拿了?!惫俨钫f著,上前用槍頭一甩,那耗子果然當場四處逃竄,慌不擇路的耗子逃竄起來也有一兩只往人群里鉆的,如此一來,屋里尖叫聲四起,不過一轉(zhuǎn)眼,耗子便不見了蹤影。
可眾人顯然更害怕了,比起方才明眼瞧著那么多耗子,這么多躲藏在各式屜中,書里、墻洞里的耗子更令人害怕。
“早知道會這樣了?!惫俨钜姞顩]好氣的搖了搖頭,問欽天監(jiān)眾人,“監(jiān)正大人呢?同他說一聲多養(yǎng)些貍奴??!”
“幾日未過來當值了?!庇行」倮艚釉挼?,“說是病了。”
“那等他來了再說?!惫俨钫f著,又掃了一眼屋內(nèi)眾人,“還有幾位做主的大人呢?”
“亦身體不舒服,病了。”
“……”官差沉默了下來,對著一眾小官吏看了片刻之后,他道,“我等粗人就沒那么多病的,他們或許是養(yǎng)的太過精細了。”說罷擺了擺手,“走了走了!耗子而已,多大點事?七八歲的孩子都知道怎么弄死耗子,你等還要我等來教不成?自行解決吧!”
雖不是什么大事,可因著監(jiān)正被貍奴撓過那一茬,小官吏決定養(yǎng)貍奴前還是登門拜訪了一番此時看著明顯心情不悅的老者。
這心情……如何悅的了?糖面金身是收到了,可那做糖面的人卻不見了。如此反應(yīng),不更坐實了這做糖面的人也‘清醒’過來了么?所以,比起這群渾渾噩噩,已然中了招的官吏,那個叫什么‘山野農(nóng)人’的自是個更大的麻煩。
老者雙目猩紅,聽著小官吏們的稟報聲更是一陣心驚肉跳,來不及耽擱,也顧不得追究養(yǎng)貍奴令他害怕之事了,胡亂點頭應(yīng)下之后,老者便匆匆趕回了欽天監(jiān),人在時還敢出來啃食糖面人像的耗子,人不在時更是肆無忌憚了。
看著那多的有些發(fā)怵的耗子,老者喃喃道:“簡直……似是鼠患了,尋人來除鼠吧!”老者說道,“過后再養(yǎng)些貍奴?!?
至于那被啃食的不成樣的糖面金身像,老者下意識的看了眼茫然的小官吏,既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自己當時怎會想到用糖面來做‘活金身’的呢?老者既不解又茫然,這糖面人像如今也不用處理了,左右那些耗子也會將它啃光的,倒是這群知曉‘糖面金身’之人愈發(fā)的不能叫他們輕易‘出障’了,嗅著那空氣中糖面金身被啃食的味道,老者目中隱隱閃過一絲暗紅。
那藥……用久了會影響神智這一點他當然清楚,可……實在沒辦法了。
至于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說吧!
……
糖面金身像就這般隨著鼠患一同消失了,商議時提及那糖面金身像時眾人還連嘆‘可惜’,卻也沒人再提那糖面金身之事了,一切好似不曾發(fā)生過一般。至于貍奴……鼠患都解決了,貍奴自也不需要再養(yǎng)了。
一切……就好似全然回到了先時所有事情都未發(fā)生過之前那般。坐在案幾后的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抬起頭來,隔著案幾上香爐中插著的三支燃起的香,看向屋中沒甚精神的大小官吏。
這反應(yīng)……果然跟那時候一模一樣。眾人目光中隱隱有些呆滯,至于拿這件事去密奏,為自己鋪路之事也全然想不起來去做了。還真是一記靈藥啊!能讓人變得如此‘老實’,讓民風(fēng)變得如此淳樸!難怪那么多人不想這物‘出現(xiàn)’呢!當然,說是‘禁’了,可自己手頭都能存下一些就更別提旁人了。
說是‘禁’了,可真正‘禁’的卻是旁人,誰家參與進來辦這件事的手頭不留下一點?
這么好的藥,真真是那做‘傀儡’的良藥??!多少暗處見不得光的地方能用到這等藥?那姓孟的做出這等能讓人肆無忌憚‘掌控’他人的靈藥,不死也不行啊!
伸手掩唇打了個哈欠,長此以往,他們這些人的意識也會愈發(fā)的不清醒。那局面……整個欽天監(jiān)大小官吏都中招的情形左右他眼下是不敢想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總覺得這腦袋好似只是寄存在自己脖子上的一般了。
“真是飲鴆止渴啊,可我沒辦法,不得不如此。”老者喃喃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說著,伸手摸了摸腰間,那是他自己畫下的各式各樣的符,遇到麻煩了,他同那些他張口要價的‘待宰羔羊’也沒什么兩樣,“老天保佑!保佑這大榮與天子……生出些什么意外來,我才有一線生機了?!?
他抬頭看向皇城的方向,這還真是巫蠱之禍呢!只是不是那直接作用于天子的巫蠱之禍,而是作用于他的身上,‘迫使’他這張鑲金的口一張便開始’咒殺‘天子了。
明明,他還記得自己的初衷是為了創(chuàng)造神跡讓天子高興的,怎的事到如今,竟一步步走至這般田地了呢?
想起那扭曲的太宗陛下金身以及鼠患,他喃喃道:“真是每逢多事之秋必生妖孽?!?
“這個’司命‘真是厲害,也不知他接下來準備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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