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洋溢著虛假熱情的營地,轉(zhuǎn)瞬間變成了一座只進不出的屠宰場。
密集的弩箭,覆蓋了每一寸空間。
阿古拉最精銳的先鋒部隊,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冰冷的鋼鐵暴雨撕成了碎片。
他那被孟虎“悉心指導(dǎo)”過的堂兄,臉上的笑容還未褪去,胸口就插上了七八支弩箭,像個破爛的稻草人一樣倒了下去。
眼神里,是無盡的驚恐。
“呃啊——趙軒!你這卑鄙的雜種!”
阿古拉的咆哮聲嘶力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與被戲耍的羞辱。
他不是傻子,他瞬間就明白了所有事情。
那支該死的潰兵是誘餌,王庭的歡慶是偽裝,甚至連那些被俘族人的恐懼,都成了這致命陷阱的一部分。
“穩(wěn)?。∪姺€(wěn)??!”營地外的副將們驚駭欲絕,拼命嘶吼著,試圖約束住開始騷動的四萬大軍。
眼前的景象太過駭人,自家的王庭成了一個血肉磨盤,正中央站著的,是屠殺他們同胞的惡鬼。
巨大的恐懼在軍陣中迅速蔓延,一些士兵甚至開始下意識地勒緊韁繩,戰(zhàn)馬不安地刨著蹄子。
“怕什么!”阿古拉血紅的雙眼掃過騷動的軍隊,厲聲喝道。
“他們只有這點人!就藏在那些帳篷后面!”
“給我沖!用馬蹄把他們踩成肉醬!為你們的父兄報仇!”
復(fù)仇的怒火暫時壓倒了恐懼。
在阿古拉的催促下,被仇恨點燃的蠻族騎兵發(fā)出了震天的咆哮。
“殺!”
“沖進去,殺了他們!”
大地開始劇烈地震動,四萬鐵騎不再猶豫,如開閘的黑色洪流,朝著那座燈火通明的“地獄”發(fā)起了決死沖鋒。
王帳內(nèi),趙軒依舊穩(wěn)坐于虎皮大椅上,甚至沒有起身。
他面前的矮幾上,擺著一張簡陋的沙盤,正是哈丹部王庭的縮略模型。
“孟虎!”他淡然開口。
“末將在!”王帳外,傳來孟虎甕聲甕氣的回應(yīng)。
他正站在一輛巨大的貨車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沖鋒而來的敵軍,臉上滿是嗜血的興奮。
“你的戲班子該謝幕了,別讓他們擋了道?!?
“得嘞!”孟虎咧嘴一笑,對著那些還在驚慌失措四處亂竄的俘虜吼道。
“都他娘的滾到兩邊角落里蹲好!”
“誰敢擋著老子殺人,先把他腦袋擰下來!”
俘虜們?nèi)缑纱笊?,連滾帶爬地縮到了營地最偏僻的角落,瑟瑟發(fā)抖,將中央的通道完全讓了出來。
“慕容煙?!壁w軒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一身戎裝的慕容煙手持長劍,立于王帳門口,神情凝重。
眼看四萬大軍如山崩海嘯般壓來,饒是她膽氣過人,手心也不禁滲出汗珠。
“你守左翼,讓他們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箭雨?!?
“領(lǐng)命!”慕容煙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奔赴左翼陣線。
隨著蠻族大軍沖進營地兩百步范圍,趙軒抬起手,輕輕落下。
“放!”
命令傳遍營地各處。
“咻咻咻——”
比剛才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死亡箭雨,再次升空。
這一次,不再是單點的伏擊,而是覆蓋整個營地正面的無差別射擊。
數(shù)千架連弩在涼州士兵手中,化作了最高效的殺戮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