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手中高高舉著一個纖細的銀筒。
“大……大汗的……八百里加急……飛鷹傳書!”
帳內(nèi)的喧囂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斥候身上。
阿勒坦臉上的笑容一僵,皺起了眉頭,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父汗的傳書,念!”
斥候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擰開銀筒,取出一卷薄如蟬翼的獸皮,看完后,聲音因恐懼而變了調(diào):“報……報告王子殿下……大汗在上面說,那趙……趙軒他……他沒有回援涼州……”
“嗯?”阿勒坦眉毛一挑,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薩瑪也收起了笑容,身體微微前傾。
那斥候吞了口唾沫,幾乎是用哭腔喊了出來:“他……他率領五萬大軍,繞道北上,奇襲了……奇襲了王庭!”
“什么?!”
這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阿勒坦猛地站起身,一把奪過那卷獸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上面的字跡潦草而急促,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進他的心里。
“趙軒賊子,襲我王庭……三萬狼衛(wèi),一戰(zhàn)而潰……折損近兩萬……王庭已失,本汗率殘部……退守狼居胥山……速歸!速歸!!”
“嗡——”
阿勒坦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天旋地轉(zhuǎn)。
手中的獸皮輕飄飄地滑落,掉在篝火旁。
一名離得近的將領下意識地撿起,只看了一眼,便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將獸皮扔掉,踉蹌著后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三萬狼衛(wèi)……怎么會敗……”
整個中軍大帳,瞬間從狂熱的頂峰跌入死寂的冰窟。
方才還喧囂震天的將領們,此刻一個個面如土色,呆若木雞。
烤肉的香氣依舊彌漫,但再也無人有半分食欲,那味道聞在鼻中,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一個將領失心瘋般地叫道,“是南朝人的奸計!想騙我們撤兵!”
“閉嘴!”薩瑪厲聲喝道,他快步上前,撿起那卷獸皮。
當他看到獸皮末端那個熟悉的狼頭火漆印記,以及銀筒上獨屬于大汗親衛(wèi)海東青的標記時,他最后一絲僥幸也徹底破滅了。
薩瑪?shù)哪樕葞ね獾娘L雪還要冰冷。
他終于明白了。
什么釜底抽薪,什么斷其歸路,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
趙軒壓根就沒想過按常理出牌。
當他們以為自己在圍獵時,自己其實才是被放棄的誘餌。
當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時,趙軒這頭最兇殘的餓狼,已經(jīng)一口咬在了他們最柔軟、最致命的咽喉上!
“換家……”薩瑪?shù)淖齑蕉哙轮?,吐出這兩個字,“他竟然跟我們換家……”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
是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瘋狂與膽魄,發(fā)出的致命一擊!
他猛地轉(zhuǎn)身,沖到兀自失魂落魄的阿勒坦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王子殿下!快!立刻下令,全軍拔營,回援王庭!”
薩瑪?shù)穆曇艏怃J而急迫,再無半分平日的從容。
“狼衛(wèi)軍已潰,王庭已失,大汗危在旦夕!”
“我大蒙的根基,草原的中心,都要被那趙軒連根拔起了!”
“我們?nèi)舨换厝ィ竺伞屯炅?!?
“我們……”薩瑪咬牙切齒道,“我們才會成為真正的喪家之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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