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對八十年代初的國人,絕對是難得的機會。
由于糧油票證和收入的限制,普通人幾乎沒有什么有離開自己生活的城市去外地的可能。
如果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個原因。
要么是夫妻兩地分居的去探親,要么就是身負公務的人去外地出差。
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對出遠門充滿了憧憬和向往。
一旦機會來了,都特別的激動。
出門之前,老早就會在心里盤算著。
這事完了去哪兒哪兒玩玩,去哪兒哪兒買點東西,反正公私兼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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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我國最早的旅游雛形了。
只是話雖如此,真要是踏上旅程,往往也就開始遭罪了。
排隊買票,加塞擠車,滾滾人流,諸多不便,這是當時的普遍情況。
搶座位,上廁所,找旅店,去餐館,也免不了人生地不熟的受氣。
可以說上了路,一天到晚,自始至終就沒一件讓人省心的事兒。
許多時候往往一個小疏忽,就能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哪怕是像京城和津門這樣離不了多遠的城市也一樣,兩地奔波中該受的罪躲不開。
這就叫做“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
不過這畢竟說的是國內(nèi)老百姓的情況,外賓就完全不一樣了。
人家住的是條件優(yōu)越的涉外賓館,出門不是坐飛機,就是火車軟臥。
那消費能力比咱們高出去不是一星半點兒。
特別是像汪大東這樣有錢有身份,受大領導邀請前來的外商,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無論出行還是住宿,官方都會予以特殊照顧。
說白了,即使票源或者房源有限,再難訂也得給他優(yōu)先安排了。
所以實際上,米曉冉這次陪同汪大東和趙漢宇做市場調(diào)查,可是一點罪也沒受。
雖然行程比較急,他們在京三天,在津四天,幾乎一直在馬不停蹄的跑。
不但把兩個城市最熱鬧的商業(yè)區(qū)幾乎都轉(zhuǎn)了一個遍,而且還抽空拜訪了一下津門商業(yè)相關部門的領導。
可吃得好、住得好,又有專車接送,反而讓米曉冉感到相當?shù)挠淇旌统鋵崱?
甚至對于米曉冉個人來說,還極大的開闊了眼界,增長了見識,有著不菲的收獲。
以至于她歸來時,從里到外都大變樣,連對人生的態(tài)度都改觀了。
這話沒有一點夸張成分。
因為一個人的成功,往往離不開名師指路,貴人相助。
很多人一輩子只能自己摸爬滾打,多數(shù)情況都是因為剛踏入社會,一切皆有可能的時候,沒人告訴他該如何正確的選擇。
反過來,如果這個時候他能夠遇到一個遠超自己境界的人,提供的一些寶貴的建議、
那也許人生的結(jié)果就完全不同了。
寧衛(wèi)民就是這樣。
他要是沒有康術德的指點,恐怕今天還沒完成原始積累呢。
別說猴票攢不了多少,價值千億的字畫連邊兒都沾不上。
根本抓不住老天給的穿越大禮包,只能留下無奈、痛苦和懊惱。
張士慧也是這樣。
多虧遇見了寧衛(wèi)民,他才得以擺脫深陷泥潭的處境,走上了康莊大路。
要不然,別說成為先富起來的人,別無遺憾的娶媳婦成家了。
搞不好欠一屁股債,跑到花城做殊死一搏,還未必能回得來呢。
同樣的,米曉冉能先遇到趙漢宇,再結(jié)識汪大東,還受到邀請陪同他們走上這么一趟,那也得說是運氣。
因為別看就幾天的工夫,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已經(jīng)足夠米曉冉在耳濡目染中受到他們的行影響,產(chǎn)生靈魂的觸動了。
這即來自與汪大東和趙漢宇閑聊時,對西方社會方方面面的描述和介紹。
也來自于他們帶她領略到的西方先進國家的生活方式和富庶程度。
更來自于他們辦正經(jīng)事時,一絲不茍的工作方式,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細致入微的評估方法,以及沉穩(wěn)老練的交際技巧。
這一切都統(tǒng)統(tǒng)讓人大開眼界,讓米曉冉看到了另一個尤為陌生,五光十色的新世界。
而這種影響和啟迪是潛移默化的。
讓米曉冉不知不覺中,就被汪大東的幽默、狡黠、機敏,以及聞廣博的學識和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所折服。
并且因此開始和國內(nèi)的一切做對比,她無法不為共和國落后的面貌感到害臊,也無法不為自己過去坐井觀天的無知感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