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犁開萬頃碧波,向著大陸航行了近月。
當大陸的輪廓線從海天盡頭浮現(xiàn)時,島津篤子能清晰地感覺到,整艘旗艦上的氣氛都為之一變。
那些隨駕出征的將士,原本沉凝如鐵的面龐上,都多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松弛與熱切。
那是近鄉(xiāng)的激動,是凱旋的榮耀。
大夏的京城,上京。
與被征服后處處透著壓抑和蕭條的江戶不同,上京城是一座活著的,正在呼吸的巨獸。
船隊沿著寬闊的運河駛?cè)雰?nèi)港,沿途所見,是數(shù)不清的商船、民船往來穿梭,碼頭上人聲鼎沸,貨物堆積如山。
高大的城墻如同一條匍匐的巨龍,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城內(nèi)高樓麟次櫛比,飛檐斗拱,氣象萬千。
島津篤子站在船舷邊,第一次親眼見證這天朝上國的繁華。
江戶城在它面前,就像一個鄉(xiāng)下大名剛剛修葺的居所,遇見了真正的瓊樓玉宇,顯得那般局促和寒酸。
她身上那件精心挑選的華貴宮裝,在周圍那些將士們樸素卻充滿煞氣的甲胄映襯下,仿佛也失去了顏色。
她看見林風(fēng)負手立于船頭,他沒有看這繁華盛景,目光只是平靜地望著皇宮的方向。
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磚瓦,都臣服于他的腳下。在東瀛,他是一位威嚴的征服者;而在這里,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種與生俱來,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的帝王氣度,遠比在江戶時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
碼頭上,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時。
為首一人,身著紫色官袍,精神矍鑠,正是當朝首輔,總攬政務(wù)的徐文遠。
他身后,是六部尚書,是各院的主官,一個個都是跺跺腳能讓大夏官場抖三抖的人物。此刻,他們?nèi)即故酌C立,神情恭謹。
“恭迎陛下凱旋回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讓碼頭的空氣都為之震顫。
林風(fēng)走下舷梯,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平身?!彼Я颂?,目光掃過徐文遠,“朕不在的這一年,朝中可還安穩(wěn)?”
徐文遠躬身上前,臉上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托陛下洪福,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去歲秋糧,各地皆報豐年。
新開的幾條商路,往來貿(mào)易額月月攀升。
江南織造局新出的水力紡紗機,功效倍增,引得萬國商賈云集。
兵部籌建的四大學(xué)院,也已招滿第一批學(xué)員,正由猴子將軍和牛二將軍親自督辦操練。
國庫充盈,民心安定,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他說話間,眼中的崇敬之情溢于表。
林風(fēng)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對于這些贊譽,他早已波瀾不驚。
他沒有再與官員們多,徑直走向后宮的方向。
島津篤子在宮女的引導(dǎo)下,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她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審視,有輕蔑,也有隱藏得很好的敵意。
她就像一個被扔進狼群的異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穿過重重宮門,喧囂被隔絕在外。
內(nèi)宮的精致與恢弘,又是一種與外朝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里的每一處園林,每一座宮殿,都透著皇家的威儀與雅致。
終于,在坤寧宮前,林風(fēng)停下了腳步。
一位身著鳳袍的女子,正帶著幾名宮女,俏生生地站在殿前。
她容貌絕美,氣質(zhì)端莊,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卻又被眼波間的溫柔中和得恰到好處。
她看著林風(fēng),眼中是化不開的思念與愛意,卻沒有尋常女子的飛撲上前,只是盈盈一拜。
“臣妾,恭迎陛下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