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霍擎,看蘇晚棠這樣,心瞬間吊到了嗓子眼,憋不住想問,又怕打擾,只得狠狠掐住自己大腿提醒自己閉嘴。
蘇晚棠掏出銀針,扎在一個穴位上。
這次,不等抬頭詢問,上方就傳來霍戰(zhàn)略帶波瀾的聲音。
“有一點疼。”
像是一潭死水里,滴進去的一滴活水,也是這一刻,蘇晚棠才感覺到這人身上的活人氣息。
蘇晚棠收了針,又扎了兩個穴位,可這回,霍戰(zhàn)沒有再開口。
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見她停下,霍擎一秒都沒等,問道:“淮安媳婦,怎么樣?”
霍戰(zhàn)眼珠微微轉(zhuǎn)動一下,幅度很小,無人察覺。在外人眼中,他就之前一樣,是個木雕。
“不太好?!?
“我也沒多大把握讓他恢復(fù)如初。”
聽多了判死刑的宣告,二人都沒注意到蘇晚棠后面的綴詞‘恢復(fù)如初’。
哐當(dāng)。
霍擎從凳子上摔下來,霍戰(zhàn)的眼眸,也在一瞬間徹底黯淡。
“大伯,回去吧?!?
霍擎還是不死心:“淮安媳婦,沒多大把握是幾成把握?”
蘇晚棠保守說道:“正常站立行走七成——”
“啥?你說啥?”霍擎一嗓子把蘇晚棠說一半的話壓下去,“不是沒把握嗎?”
霍戰(zhàn)眸底閃過波動,緊盯著蘇晚棠。
“治療到和之前一樣上陣殺敵,一成把握?!?
蘇晚棠沒說的是,若是再晚兩年,就是大羅神仙來了,霍戰(zhàn)的腿也好不了了。
實在是耽誤太久了。
“沒事,沒事,能站起來,就好?!被羟姹魂懻鹛旆銎饋?。
“霍爺爺,我勸你別高興太早,他的腿沒那么好治?!?
霍擎的心情這會兒就跟過山車似的,一會兒跌落谷底,一會兒竄上云端。
“淮安媳婦,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腿耽誤了八年,小腿肌肉基本壞死萎縮,需要配合藥浴和按摩,重新療養(yǎng)到可以動手術(shù)的標(biāo)準(zhǔn),那些藥材可不是普通藥材,價格很貴?!?
“除此之外,他底子太差,動完手術(shù),也得養(yǎng)上兩三月,才能慢慢下地走路?!?
“保守估計,等他能站起來,也是半年之后的事。”
“期間,購買藥材的事,需要霍爺自行解決,看診和手術(shù)費,一共三千。霍爺爺,若是沒有什么問題,先把一半的訂金交了,這個病患,我就接下了。”
霍擎心底算了把賬,一算嚇一跳。
三千!
這還不算藥材費用!
照這丫頭之前說的,十倍收費,那就是說,三百塊的手術(shù)費,他要掏三千?。?!
從進門刻意壓下的火氣,在這一刻陡然爆發(fā)。
他以長輩的口吻說教道:“淮安媳婦,我和你爺爺在戰(zhàn)場上是過命的交情,你都敢獅子大開口這種地步,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這話,就差指著蘇晚棠鼻子罵她掉錢眼里了。
蘇晚棠愣了一下。
規(guī)矩,她一早說過的,今天,霍擎等了她好幾個小時,又看在爺爺?shù)拿孀由?,她才選擇出手救治。
不是,他真以為這男人的腿很好治?
若不是有空間靈泉在,別說有七成把握站起來,與常人無異,那就是僥幸站起來,也是拄著拐杖走路。
她臉色驟然冷下來,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陸震天搶了先。
“老霍!你說什么胡話?這不是之前說好的,你這會兒鬧什么鬧?”
陸震天知道,霍擎三兄弟早年吃了很多苦,也造成了他節(jié)省的性子,可這不是他出爾反爾的借口。
有這么多年的交情在,霍擎沒想到陸震天也不站他這邊,身上的火氣如噴涌的巖漿,飛濺出來,燙得人肌膚火辣辣疼。
“老陸,淮安媳婦糊涂,你也糊涂?三百塊的診金,她要我三千,你還覺得她沒問題,一個勁袒護她?”
“之前,你執(zhí)意要娶這個資本家孫媳婦,我和老秦勸過你,你非不聽,現(xiàn)在,我看你就是被她傳染了,染上資本家貪婪腐敗的臭作風(fēng)!”
“你——”陸震天沒料到從好友嘴里聽到這番論,難以置信的同時,忍不住氣憤心痛。
腦袋也傳來針尖般的刺痛。
“爺爺,冷靜,吸氣呼氣?!碧K晚棠手摁在陸震天太陽穴上,揉捏起來。
腦里萬千針扎似的疼痛,緩緩散去。
霍擎見情況不對,也閉上了嘴巴,眉眼擔(dān)憂地看向陸震天。
五分鐘后,蘇晚棠收了手。
“老陸,你剛咋啦?”霍擎見蘇晚棠一停下,就關(guān)心起來。
“不勞霍首長掛念我爺爺?!?
她眸底如萬年寒冰,冰冷懾人:“霍首長,我的規(guī)矩,之前,和您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然你非要倚老賣老,那就別怪我不念你和爺爺之間的情誼。”
看到希望的霍戰(zhàn)忍不住開口:“蘇醫(yī)生,不好意-->>思,大伯一貫節(jié)省——”
蘇晚棠伸手打斷他:“你不必說了?!?
“霍首長,不是覺得我黑心?那我現(xiàn)在清楚明白地告訴你,你侄子這個病患,我拒收了?!?
“日后,無論出多高的診金,在我這,只有一句話‘您另請高明’。”
“噢,對了,剛忘跟你說了,你侄子這腿再拖上個一兩年,縱使神仙在世,也醫(yī)治不好?!?
蘇晚棠扶起陸震天:“爺爺,我扶你回房休息?!?
轉(zhuǎn)頭沖外喊道:“王嬸,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