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燁沒有進去,轉(zhuǎn)身坐在臺階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老僧掃地,百年的人瑞這個世界并不是很多,相比起活生生的人瑞,那本叫《易筋經(jīng)》的秘籍對自己已毫無吸引力。
老和尚依然在掃地,掃帚似乎有一種可以讓人平靜下來的魔力,云燁看著掃帚把一只死去的蚱蜢帶走,蚱蜢腿上的鋸齒勾住了掃帚的枝杈黏在上面不肯離去,原以為心懷慈悲的老和尚會停下來,把蚱蜢的尸體取下來,說不定還會埋進土里,彰顯佛家的慈悲心。哪里知道,老和尚依然沒有改變自己掃地的韻律,眼睜睜的看著蚱蜢被堅硬的青石地面磨的支離破碎,天上的雨絲終于飄落了下來,云燁固執(zhí)地認為這是老天在為那只蚱蜢哭泣,在控訴那個老和尚的鐵石心腸。
院子并不大,掃了一柱香的時間總會掃完的,他終于放下了掃帚,用一只葫蘆鋸開的瓢,從木桶里挖出水,潑了出去,晶瑩的水花四濺,落在青石板上非常的均勻,哦,云燁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灑水,只是抬頭看看天,細密的雨絲在不停的落下來,青石板上早就濕漉漉的,為了確定自己沒瘋,云燁伸出手,感受冰涼的雨絲落在手上的感覺。
再一次確定自己沒瘋以后,云燁就對老和尚說:“大師,天上在下雨,您為何還要灑水?”
老和尚充耳不聞,依然從木桶里挖水往外潑,很神奇。云燁發(fā)現(xiàn)他從不潑已經(jīng)潑過的地面,雖然到處都濕漉漉的無從分辨,他好像知道那里沒有潑過水一樣,很有法度。特意站在一塊沒有潑過水的地方被老和尚淋了一頭的水之后,云燁就感慨,這是一位視外物如同無物的高人啊,雨水。再加上自己這個大活人,在他眼里都是不存在的,待會得好好談?wù)?。說不定會有好處。
“云侯為何不進藏經(jīng)閣躲躲雨,還被掃地僧潑了一身水,你為何不躲開?”檀印的身影從藏經(jīng)閣中出來。
“檀印大師。小子忽然對這位掃地的高僧非常的敬仰,想向他請教一番如何?”老和尚不理他,只有希望檀印的監(jiān)院身份能夠滿足在自己的渴望。
“向掃地僧求教?”檀印一臉的愕然。
“是啊,我看這位大師一行一動之間無不暗藏玄妙,小子心中疑惑之處甚多,希望這位大師可以為我解惑?!痹茻铑^一回放下架子,向檀印求助。
“云侯說笑了,掃地僧早在三十年前就患了腦疾,一直癡癡呆呆的活了三十幾年,除了知道掃地灑水。其他的一概不知,就連吃飯穿衣都需要別的僧侶幫助,方丈說佛祖慈悲,就由的他去,所以。不管刮風(fēng)下雨還是下雪,就由得他在藏經(jīng)閣掃地,沒想到一掃就是三十幾年,你看看青石板上都被他掃地掃得沒了棱角,難道云侯打算向他請教掃地的心得?”檀印強自忍著笑意,向云燁解釋。
聽完檀印的話。云燁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一個老年癡呆癥患者居然被自己看成世外高人,這個臉可就丟大了,檀印見云燁羞愧的無地自容,很體貼的回藏經(jīng)閣去了,留下雨中的云燁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沒臉進藏經(jīng)閣,云燁準(zhǔn)備獨自一人在雨中游覽少林寺,今天的雨絲飄得極其溫柔,背著手拾階而上,空曠的寺廟里見不到人,只有一陣陣的誦經(jīng)的聲音穿透雨絲進入云燁的耳朵。
道信大師躲著不見,不知道是什緣故,洛陽白馬寺見不到他,說是在閉關(guān),兩天閉關(guān)期結(jié)束后卻被告知大師遠游去了少林寺,這位特立獨行的高僧在耍什么把戲?
邁過后院的門檻,云燁準(zhǔn)備去達摩面壁的地方去看看,后世的洞壁上的確有那么一團烏起碼黑的影子,如今可以看到最原生態(tài)的遺跡,實在是一件樂事,至于初祖庵里的道信,不見也罷,云燁自信對佛門沒有任何訴求,希望少林寺去草原和嶺南建廟也是一個共贏的想法,道信以為云燁會有更大的訴求,才避而不見的,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太看得起自己掌握的那點錢財了吧?云燁想通了,道信不見自己的癥結(jié)原來在這,只是一心想從你們佛門弄錢的是李承乾哥仨,與我何干,這事我問都沒問。
不是所有的人都對他們那些錢財心懷不軌,至少云燁就不在乎,就算有兩百萬貫,被死死地藏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沒有參與流通,就和廢銅爛鐵沒有區(qū)別。
用的著抓住你道信,老虎凳,辣椒水的逼你問那些財富的下落?那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方法,李泰的水力沖壓機成功在即,大唐只需要日夜不停地沖壓精美的新式錢幣,提高幣值就行,你道信就算有再多的錢,也只能化了做銅器,金子的產(chǎn)出極為有限,問過房玄齡了,還遠遠達不到能夠成為貨幣的程度,市場上流通的主要就是銅錢。
李恪設(shè)計的一文,倆文,五文的錢幣圖案已經(jīng)交到了李二手中,錢幣圖案精美,李二的頭像赫然在目,一改過去青銅錢發(fā)脆,容易被損毀的弊病,這些新錢幣提高了銅的含量,黃光燦然,完全不是那些發(fā)青的鑄錢能比擬的,一旦試驗成功,李二沒理由不同意讓天下重新發(fā)行這種新錢幣,在兌換的過程中,朝廷只需要回收舊錢,發(fā)出新錢,就可以從中撈取兩成的利潤,鑄錢過程中損耗過大的弊病也消逝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