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自背后傳來腳步聲,皇后下意識循聲轉(zhuǎn)身,對上男人幽暗的目光便起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水仙也緩緩起身,在皇后身后向昭衡帝行了半禮。
    這是她有孕后,昭衡帝的特許。
    “在說什么?”
    昭衡帝好似沒聽見剛才皇后的語,緩步來到殿內(nèi)尊位落座。
    皇后緩緩落座,她坐的位置正是皇帝的身邊。
    雖然這是在禮和宮,一宮主位是水仙,但秉著身份等級優(yōu)先的原則,皇后雖為客,但水仙要將主位讓與她。
    “……本宮近來身子不算好,自從入了冬,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后提起剛才話題,溫溫柔柔地看著昭衡帝。
    “之前疑心貴妃妹妹,是因本宮關(guān)心永寧之心太過急切,如今細細想來,還是送回生母身邊最好?!?
    “正想與妹妹商議妥當后,便去奏明皇上?!?
    皇后的這番話說的是進退得當,有禮有節(jié)。
    昭衡帝雖然不知皇后為何突然將永寧送回,但水仙這邊想將永寧接回,皇后既然想,倒是讓他省了很多事。
    “皇后極善?!?
    昭衡帝頷首表示贊嘆,皇后聞,臉頰上閃過一瞬即逝的笑意。
    “那如果貴妃妹妹同意的話,臣妾回去便讓嬤嬤和保母們準備永寧移宮的大小事。”
    水仙雖然不懂,一直將永寧留在身邊,從未提過要將永寧送回她身邊的皇后為何突然要將永寧送回來。
    但是。
    如今能迎孩子回來,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她也要跳下去。
    水仙起身,朝著皇后與皇上的方向深深一拜。
    “臣妾愿意,皇后娘娘母儀后宮,乃是大齊之幸。”
    皇后聞,抬起手輕撫了下旁邊嬤嬤抱著的永寧,她用手輕觸著永寧白里透紅的小臉兒,低聲道:“看永寧回到母親身邊,臣妾也放心了。”
    之后,她又囑咐了些水仙關(guān)于永寧的事情。
    昭衡帝不做聲地聽著,他召來淑兒,讓她給他換上最近水仙正喝的蜜棗花茶。
    聞聲,皇后的目光在他與水仙之間輕轉(zhuǎn)了下,然后十分知趣道:“皇上,臣妾出來得久了,還要回宮用些補身子的藥”
    “去吧,孫扶好你家娘娘,雪天路滑。”
    昭衡帝下意識就想喚皇后身邊的孫嬤嬤,然而目光移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孫嬤嬤并不在旁邊。
    皇后這才解釋,“前日孫嬤嬤告假出宮,聽說是有些家里事要辦,算起來,明日就要回來了?!?
    昭衡帝怎會關(guān)心一個嬤嬤去了何處。
    他點了點頭,讓皇后注意點回程的路。
    皇后最后深深看了永寧一眼,便讓正抱著永寧的嬤嬤和永寧一同留在了禮和宮。
    “瑾貴妃,至于其他的伺候的人,本宮會讓她們?nèi)諆?nèi)都遷來禮和宮,這般才能更好、更周全地照顧永寧?!?
    “臣妾知曉?!?
    水仙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她一直行到殿外,屈膝向皇后離開的方向行禮。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等水仙再次回到禮和宮正殿的時候,昭衡帝正抱著永寧逗弄。
    他讓伺候的嬤嬤下去,殿內(nèi)便只剩下了他與水仙還有兩人的孩子。
    只見昭衡帝抱著咿咿呀呀的永寧,向來冷靜的面容難得地染上幾分慈父的柔和。
    水仙靜靜站在一旁,目光溫柔地流連在女兒身上,心中卻記得剛才種種,平靜的表面下是難以說的波濤暗涌。
    她緩步上前,拿起案幾上方才皇后放下的那個繪著紅錦鯉的撥浪鼓,輕輕搖晃著,逗弄昭衡帝懷中的永寧。
    永寧被清脆的撥浪鼓聲音吸引,伸出白嫩似豆腐的小手去抓,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在這溫馨的氛圍中,水仙忽然低聲嘆道:
    “皇上與皇后娘娘厚恩,允準永寧回到臣妾身邊,臣妾真是感激不盡……”
    她頓了下,露出疑惑的神色,語氣輕柔,卻讓昭衡帝抬首。
    “只是……臣妾心中總有些許不安,難以踏實?;屎竽锬锴靶┤者€因永寧中毒之事憂心忡忡,對臣妾亦是頗有疑慮。怎的今日突然就全然放心了?”
    水仙試探著引導著昭衡帝的想法。
    皇后怎么早不歸還女兒,晚不歸還女兒,非要在昭衡帝拿走送子麒麟去調(diào)查后歸還?
    這不是心虛是什么?
    昭衡帝逗弄女兒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自然是想到了這一層,皇后此舉太過怪異。
    她的身子不是昨天虛弱的,怎的就非要將孩子還回來?
    唯一的變化,只有這些時日他托人調(diào)查皇后贈予水仙那對送子麒麟,可他讓經(jīng)手之人保密,應當傳不進皇后的耳中。
    昭衡帝所思篤定,正是因他此次所用之人,皆是他信任之輩。
    念頭流星般掠過他的腦海,昭衡帝輕輕晃動著懷里的永寧,淡聲道:
    “皇后既體恤你思女之心,你又何必多想?安心將永寧照顧好便是。”
    他隱約察覺到了水仙的暗示,心中略有起伏。
    水仙察覺到男人忽而的冷淡,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如果二人是尋常的夫妻,有些事自然是可以毫無保留地坦誠以待。
    然而,二人畢竟是深宮帝妃,有些事一旦涉及了權(quán)利斗爭,即使昭衡帝如今再寵她,也不會任由她插手帝后之事。<b>><b>r>
    今日所說,已然是水仙自認的極限。
    水仙便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孩子身上,當她的目光落在昭衡帝懷里的永寧的時候,她的目光免不了柔和了下來。
    “小昭,小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