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那老者治壞的概率遠遠大于治好的概率,你認為是病入膏肓,不可挽救,但病人不可能這么認為,他會認為是你醫(yī)術(shù)不行,是中醫(yī)不行。
再說了,他身邊已經(jīng)有李東毅這位韓國第一神醫(yī)了,自己何必再去摻那一腿。
自己的身份特殊,對方的身份也特殊,這已經(jīng)不是簡簡單單的醫(yī)生和患者關(guān)系了,自己真要是出手,那這件事上被賦予的東西就太多了,曾毅不是顧慮自己,而是有些東西不是他所能承擔和決定的。
“崔小姐,這事請恕我無能為力,我雖然能看出令祖重病在身,但并沒有醫(yī)治的辦法?!痹銚u了搖頭,嘆道:“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崔恩熙的眼圈就紅了,又朝曾毅鞠了一躬,“拜托了,就請過去看一眼吧!”這次她長躬不起,大有曾毅不答應,她就不起來的意思。
在場的都知道曾毅是個什么樣的人,平時只要碰上有人發(fā)病,你就攔他也攔不住,他肯定會出手救治的,而這次對方三番四次懇求,曾毅竟然卻不答應,大家就知道這里面肯定另有原因。
郭鵬輝是保健局的負責人,最清楚曾毅的顧慮,一看對方那車、那車牌,就知道來頭不小,這可不是展現(xiàn)仁心仁術(shù)的時候??!對方多半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不管誰來治,都是一個結(jié)果,你這時候出頭,只能是替別人背一個救治不力的黑鍋,到時候一旦有居心不良的人反咬一口,那可就是很大的外交糾紛了。
“崔小姐,我真的是無能為力,請不要為難我了!”曾毅擺了擺手,走開幾步。
崔恩熙的眼淚就滾了下來,滴到地上,濺出星星點點,她道:“求求你,就去看一眼吧,我爺爺他是個好人,他對我們非常重要……”說到這里,崔恩熙就有些哽咽,在那里抽泣了起來。
肖登有些不解,道
:“曾大夫,為什么不去看一眼呢?!?
郭鵬輝立刻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如果你們美國的總統(tǒng)被曾毅給治死了,你們美國人會怎么辦?”
肖登就有點明白了,中西醫(yī)不同,西醫(yī)是標準的,治死了就是沒法再救活了,因為你換了所有的西醫(yī)大夫來,都是這種治療方案,那是你命該絕了;但中醫(yī)不同,一個大夫一個治法,而且按照西醫(yī)的藥理分析,很多中藥都是有毒的。到時候一旦出事,本來是命該絕了,但硬要說是被下毒致死,也能拿出很多確鑿的證據(jù)來,讓你辯無可辯。
如果治死的是普通人,頂多是追究一下這位中醫(yī)大夫“涉嫌謀殺”的責任;但要是被治死的是重要的政治人物,那就麻煩了,牽扯到了政治,再小的事情都不小,搞不好就是行刺國家元首,會引起兩國糾紛的。
想明白這個,肖登也閉嘴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崔恩熙真的躬著身子站在那里,雙肩松動,不住哽咽,聲聲懇求,梨花帶雨,模樣我見猶憐,搞得大家站在那里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只想趕緊逃走。
“曾主任,我求求你了,就去看一眼吧,不管能不能治好,我都銘感在心……”崔恩熙哭得很厲害,“就去看一眼,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失去爺爺……”
曾毅心里難受,他有些受不住了,崔恩熙一句一個爺爺,讓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爺爺曾文甫。
十四歲的那年,爺爺曾文甫的大限到了,那天上午,他給幾個到鎮(zhèn)上求醫(yī)的病人看完病,就讓曾毅把診所的門關(guān)了,然后坐在平時看病的那張?zhí)珟熞紊?,把曾毅叫過來,道:“小毅,來給爺爺把把脈!”
曾毅也是懂醫(yī)的,一摸之下,眼淚就下來了,然后他看見爺爺身上的汗似油一樣滾了下來。
曾文甫當時卻是微笑著囑咐曾毅,“小毅,你摸清楚了沒有,這個脈就是絕脈了,你再摸摸我的汗,這叫絕汗,絕汗如油,古人在醫(yī)書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宄?,你就要牢牢記住,以后要多讀醫(yī)書……”
說完,曾文甫含笑而逝。
這是爺爺留給曾毅的最后一句話,也是一個中醫(yī)人留給自己傳人的最后一句話,曾文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用自己的例子,對曾毅進行諄諄教導。
這件事對曾毅的觸動非常大,這么多年來,曾毅一刻都不敢懈怠,每每想起爺爺教給自己的最后的一課,曾毅都是潸然淚下,心懷惶恐,惟恐辜負了爺爺?shù)钠诖?
唏噓片刻,曾毅長長嘆了口氣,道:“你先回去吧,不管能不能治,我都會去走一趟的?!?
郭鵬輝就跺了一腳,這個曾毅,到底是沖動,這種事怎么能答應呢,至少要弄清楚對方的來頭再說吧。
崔恩熙抬起頭,已經(jīng)是滿面淚痕,她沖曾毅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謝謝,謝謝……”
曾毅不想看到對方這個樣子,這讓他心里很難受,一擺手,道:“你回去吧,下午下班之后,我會回一趟榮城!”
崔恩熙再三道謝,躬著身子倒著退了幾步,才轉(zhuǎn)身朝自己的車走了過去,保鏢遞上紙巾,她也沒有接,抽泣著上了車。
“你怎么能這么就答應她呢!”郭鵬輝有些責怪,“她是什么來頭,我馬上回去讓人打聽一下?!?
“我也不知道!”曾毅笑了笑,“算了,不用去打聽了,我心里有數(shù)?!?
郭鵬輝哪能放心,“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他是怕曾毅到時候再一沖動,說出什么圓不住的話來,他去了,至少能幫曾毅把把關(guān)。
“好!”曾毅也不反對,道:“我們不要被這節(jié)外生枝的事打斷了,還是先研究正事,如果把醫(yī)學院落在這里,你們都是什么看法?”
寫到大醫(yī)臨終時用自己例子來教導后人,銀子也被感動了,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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