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神情陡然有些復(fù)雜。
    她從未被人如此相信和交托過。
    重生后,她更是再也沒有相信過任何人的真心。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在她見慣人心詭譎之后,顯得尤為珍貴。
    許靖央沉默片刻,才道:“王爺坦誠相待,令我意外,只是……我似乎并沒有同等價(jià)值的底細(xì),可以告知王爺?!?
    蕭賀夜聞,幾不可察地牽了一下唇角,弧度很淺,卻顯得他神情略微柔和。
    “本王不在意這些,將這些交予你,并非為了交換你的秘密,亦非要求你從此對本王死心塌地。”
    “這樁婚事,本就是我占了便宜,能得你應(yīng)允,已是幸事,這些身外之物,若能讓你稍感安心,便是它們最大的價(jià)值了?!?
    他的話語平靜無波,卻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許靖央向來冷靜的心湖中,漾開了一圈圈細(xì)微的漣漪。
    他沒有熾烈的告白,沒有迫人的索取。
    只是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將自己的全部軟肋與倚仗攤開在她面前。
    像是在告訴她,他不需要她的任何回報(bào),只愿她能因此,多信任他一分。
    陽光靜靜地流淌在兩人之間,空氣中漂浮著微塵,混合著墨香與窗外隱約的桂花氣息。
    許靖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掩去了鳳眸一閃而過的復(fù)雜情緒。
    “王爺……我無以為報(bào),但是,你正是用人之際,我或許可以舉薦幾個(gè)人為王爺所用?!?
    她有的前世的先知已經(jīng)不多了,但幸好,她還知道一些瑣碎的事,尚且沒有發(fā)生。
    比如,前世時(shí)她死的那一年,新科狀元是一名六十二歲的老人,名叫樂平川。
    此人科考十余次,從未中榜,更因家境貧寒,被親朋好友所看不起。
    故而他六十二歲的高齡中了狀元,得入仕途,在當(dāng)時(shí)瞬間掀起了不小的風(fēng)波。
    許靖央聽說此人很是厲害,雖年過花甲才入仕,卻有過目不忘之能。
    前世他入仕后,僅用三個(gè)月便厘清了戶部積壓多年的糊涂賬。
    揪出了數(shù)條盤根錯(cuò)節(jié)的貪墨鏈條,其手段之老辣,心思之縝密,令朝野震動(dòng)。
    不過唯一讓許靖央覺得奇怪的是,她重生以后,樂平川卻沒有考上狀元。
    有時(shí)候許靖央感到,命運(yùn)的細(xì)節(jié),因?yàn)樗闹厣?,而變得不一樣了?
    但是樂平川這樣的人才,她想為蕭賀夜留住。
    可是當(dāng)她將樂平川的名字寫下來的時(shí)候,蕭賀夜只是看了一眼,就頓了頓,忽而抬起幽深的薄眸看著她。
    “樂平川?家住盂馬縣么?”
    “王爺知道他?”許靖央怔了怔。
    不對,樂平川在沒有考中狀元之前,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市井粗民。
    蕭賀夜從何得知?
    卻聽他說:“這次本王去京畿,就是因?yàn)楦富室姶巳?,他看了樂平川去年的科考寫的八股文,直呼是?jīng)世之才,要本王親自帶入京?!?
    許靖央鳳眸中陡然劃過冷光。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