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杯中裊裊升起的熱氣,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那一晚,亞瑟將那杯牛奶喝得一滴不剩,然后用比之前高漲十倍的熱情,將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都檢查了三遍。
圣女殿下的一句夸贊,比教皇的親自嘉獎,還要讓他感到榮耀。
而在圣城另一處專為異族訪客準(zhǔn)備的、引有活水流泉的庭院里,氣氛則完全不同。
墨淵正懶洋洋地盤踞在水池邊。
他巨大的黑色蛇尾有一半浸在冰涼的池水里,墨黑色的濕滑長發(fā)披散在肩頭,金色的豎瞳半瞇著,一副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的慵懶模樣。
“嘶……陸地上的古墓……”
他吐了吐分叉的、鮮紅的舌尖,聲音里滿是嫌棄。
“又干又悶,全是灰塵,有什么好去的?!?
伊西斯坐在水池的另一邊,他海藻般的銀藍(lán)色長卷發(fā)在月光下泛著迷離的光澤。
他沒有理會墨淵的抱怨,只是用修長的指尖,撥弄著水面上漂浮的一片花瓣。
他也不喜歡陸地。
陸地上的空氣,會讓他美麗的魚尾變得干燥。
陸地上的生物,粗魯又丑陋。
但一想到能和明曦一起“旅行”,他那雙純凈的深海藍(lán)色眼眸里,就泛起了一絲微光。
他可以看著她。
在陽光下,在月光下,在森林里,在荒原上。
他可以欣賞她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對他而,這趟旅途的目的地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件他收藏品中最完美的“活體寶石”,將會在他的注視下,展現(xiàn)出更多不一樣的、令人沉醉的美。
“只要能跟著她,去哪里都一樣?!?
伊西斯輕聲說,聲音空靈如海妖之歌。
墨淵聞,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金色的豎瞳里閃過一絲了然的、同樣充滿占有欲的光。
是啊。
只要能將那個純凈又美味的雌性,圈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
只要有機(jī)會,能用自己冰冷的蛇尾,再次纏上她溫?zé)岬哪_踝……
去哪里,又有什么所謂呢?
與此同時,教廷最深處的密室里。
大主教格里高利獨(dú)自一人,跪在一尊沒有面目的神像前。
這里沒有任何窗戶,只有一圈燃燒著的、散發(fā)著古老圣油氣味的蠟燭。
燭火跳動,將他蒼老的臉,映照得陰晴不定。
他已經(jīng)在這里,祈禱了整整一夜。
但他祈禱的內(nèi)容,卻并非為了圣女的安全,也非為了探險的順利。
他的嘴唇翕動著,用一種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古老的語,反復(fù)念誦著。
“時機(jī)已至……鑰匙已現(xiàn)……”
“沉睡的王,終將蘇醒……”
“世界的真相,將在鮮血與火焰中……重獲新生……”
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狂熱而執(zhí)著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數(shù)百年前那場大火中,“幸存”下來的唯一一份典籍所預(yù)的那樣,正在發(fā)生。
而他,將是這一切的見證者。
也是……最后的引導(dǎo)者。
風(fēng)暴的中心,圣女的寢宮,此刻卻是一片安寧。
明曦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身上蓋著天鵝絨的被子。
她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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