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柒柒瞧著那野花開得鮮亮,下車時特意挑了幾枝攥在手里。
趙大梅忙道,“你要是喜歡,明兒個我送羊奶時多給你采些送去,你這會兒辦正事拿著不方便?!?
趙大梅想得周到,周柒柒卻搖了搖頭。
“不用不用,今兒個王大嫂就去我家?guī)椭曰兀堇镱^花都快擺不下了,我拿這幾枝,是想帶給張副廠長?!?
趙大梅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有點嫌棄,“他那人奇奇怪怪的,也能喜歡花?”
周柒柒歪著腦袋想了想。
“應該是喜歡的,我老早之前去他辦公室,瞅見他辦公桌上放著個擦得锃亮的罐頭瓶,里頭插著幾朵花,就是早都枯了。這不正好看見了,就順道給他帶幾朵新的,也不費事兒?!?
手里攥著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野花,周柒柒心情輕快地邁進第一服裝廠的大門。
門口還是,墻面上嵌著大大的水泥浮雕五角星,頂端的玻璃馬賽克五顏六色,底下用宋體寫著“第一服裝廠””幾個大字。
雖說有些年頭了,可五角星和玻璃都擦得干干凈凈。
可一踏進門,周柒柒就覺得不對勁。
往常她來的時候,張國強都會親自在門衛(wèi)室等著,今兒個不光他沒影兒,連看門的老大爺都不在。
推開門往院子里一瞧,更是奇怪。
整個院子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往常轟隆隆的機器聲和車間里的號子聲也全沒了,安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毛。
周柒柒趕緊往馬師傅的車間跑,只見里頭就馬師傅和她兩個徒弟守在裁縫臺前做樣衣。
“馬師傅,這是咋回事?廠里出啥事了?”
馬師傅聽見聲音,眼睛唰地亮了,趕緊拉住周柒柒的手,急得聲音都發(fā)顫。
“周師傅,你可算來了!呂廠長回來了!把咱們所有車間的活兒都停了,這會兒正跟張副廠長在辦公樓后頭吵呢!大家伙兒沒活兒干,都跑去看熱鬧了!”
“呂廠長?”
周柒柒眉尖一挑,之前聽鄒倩倩說過,這呂廠長就是個甩手掌柜,眼看廠里效益差,就打著生病的幌子躲在療養(yǎng)院里享清福,把一攤子事兒全推給張國強。
她最瞧不上這種人,撇了撇嘴問。
“馬師傅,他倆是不是為了我的事兒吵起來的?”
馬師傅點了點頭。
“好像是,今兒一早,張副廠長剛進廠子,就被呂廠長帶人給扣下來了,兩人說著庫存合同什么的”
后面的她也不清楚了,呂廠長停了工,大伙兒都跑去辦公樓外頭看熱鬧,她不愛湊那熱鬧,就拿了周柒柒之前給的設計圖在這兒剪裁樣衣。
“行,我知道了?!?
周柒柒招手讓馬師傅湊近些,“馬師傅,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說了幾句,周柒柒就快步去了后頭的辦公樓。
辦公樓底下擠滿了看熱鬧的工人,周柒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二樓,剛上去就聽見張國強扯著嗓子喊
“廠長,你不能這么干!那錢是人家周師傅應得的!”
他話音還沒落呢,一個破鑼般的聲音就吼了起來。
“什么應得不應得的?我才是廠長!我簽字了嗎?批條子了嗎?她一個外人憑啥拿廠里這么多錢?”
“就憑人家把咱們廠子里的庫存賣出去了!”
“賣出去咋了?她不就設計了幾件衣裳嗎?按設計師的價,一個月給個三四十塊就夠意思了,犯得著給八百塊嗎?我當廠長的,一個月工資都不到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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