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道:“倒不如‘沉水入火,自取滅亡’?!?
祈善:“……”
如果說“自投羅網(wǎng)”還給人留了條活路,有機(jī)會“拔劍捎羅網(wǎng)”,老丈說的靈就是置敵方于死地的殺招,殺氣騰騰的。祈善有些詫異地看著老丈,這位看著和藹,張口就要人死。
“那——依老丈看,困獸猶斗呢?”
老丈沒興致:“戰(zhàn)場之上,敵死我活。若揣著‘困獸猶斗’的心思,留有余地,恐難久勝?!?
祈善:“……”
人不可貌相,這話是真的。
他以為自己夠劍走偏鋒,沒想到會碰上比他還偏的,只是這位老丈……還不待祈善有更多想法,沈棠騎著那匹騾子噠噠噠小跑過來。一躍跳下來,笑道:“元良,久等了?!?
祈善收起多余的心思,細(xì)看沈棠的衣裳和雙手,干干凈凈,莫非沒有出人命?
“你說‘替天行道,懲惡揚(yáng)善’,‘惡’呢?”
沈棠一手靠著摩托,神色自然:“他們啊,腳程快,這會兒估計(jì)能向孟婆要碗湯了。”
祈善:“……”
合著這個(gè)“惡”還真是復(fù)數(shù)。
這位沈小郎君的戾氣也不輕。
老丈見沈棠二人會合,出告辭。
祈善忙問老丈如今住在哪里,有機(jī)會可以切磋手談兩局,奈何老丈婉謝絕。
看著老丈提著幾起荷葉包離開,祈善眉頭緊鎖,直到沈棠伸手在他眼前晃動才回神。
“作甚?”
沒好氣拍開沈棠的手背。
沈棠道:“你再看人家也不會回頭啊。”
祈善喃喃:“可惜了?!?
沈棠摸出兩顆飴糖咀嚼,抬步小跑跟上祈善的步子,好奇追問:“可惜什么?”
祈善說:“此人不簡單?!?
沈棠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道:“丟在茫茫人海,一眼就能抓出來的人當(dāng)然不簡單。瞧他氣質(zhì)就不像是個(gè)普通人,不知道是家道中落還是別的變故?!?
她不是沒猜測那位老丈是“大隱于市、小隱于野”的隱士,不過隱士也有隱士的逼格。即便生活再清貧,也不至于吃普通百姓都嫌棄的下水,穿得如此寒酸,還干那么多粗重的活兒。
祈善沒回答,沈棠又問:“看你們相談甚歡,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都聊什么?”
“靈?!?
“他有文心?”
祈善垂眸:“或許,曾經(jīng)有過?!?
沈棠:“???”
曾經(jīng)有過,意味著現(xiàn)在沒有了?
能讓祈善這廝都看得上的,二人必是“臭味相投”,沈棠不由得好奇——那位老丈因何失去了文心?難道也跟龔氏抄家流放一樣,強(qiáng)行廢除丹府、碾碎文心?
祈善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身后的腳步不見了。
一扭頭,卻見沈棠跑去一間正在收攤的肉鋪,跟肉鋪屠夫打聽什么,沒一會兒跑回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