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
沈棠帳下的文心文士,不是已經(jīng)文宮大成,便是文宮建設過半,連林風這樣的小年輕也打完了地基。除了有錢是龍、沒錢是蟲的氪金黨荀貞,真沒誰為文氣發(fā)過愁。
一個個豪氣得很。
寥嘉還在那兒嘆氣:“明年春耕結束有戰(zhàn)事,時間緊迫,嘉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開始,寥嘉也是拒絕這種“企業(yè)文化”的,但武膽武者都能跑去種田了,文心文士高貴什么呢?主公帶頭,褚曜幾個響應。
作為后來者的寥嘉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
還別說,效率是挺高。
欒信:“……”
他隱約明白,為何主公說讓他相信自己,這種情況他也只能相信自己實力了!
“這位女君是?”
欒信拒絕這種合群,轉移話題。
女子沖他福身行禮。
“民女沈稚,見過欒戶曹?!?
生育過的沈稚少了少女稚氣和天真,多了些穩(wěn)重成熟和嫵媚,加之凝聚文心,又添幾分優(yōu)雅從容。沈稚還未入仕,也不是沈棠屬官,只能自稱“民女”。不過,從林風口中了解沈稚的欒信卻不敢怠慢對方,對方的能力足以進入戶曹,占個核心位置。
“沈女君何時來的?”
沈稚回答:“剛來沒多久?!?
本想來跟沈君報道,但沈君不在,恰逢今日是寥嘉值班,便聊了幾句。她與寥嘉因花結識,二人有著相同愛好,后者常常在她這里買新鮮的花,一來二去也交了個朋友。
寥嘉道:“公義來得正好,你帶瑤禾去戶曹官署,令德這兩天盼人都盼直了眼?!?
林風隔三差五派人來問沈稚到了沒。
沈稚笑道:“有勞欒戶曹了?!?
欒信微微頷首:“不麻煩?!?
林風這會兒不在戶曹官署辦公,而是在田里。戶曹官署私田劃分一半用來種植棉花,她干脆在私田附近搭了草棚住著。沈稚嗅覺敏銳,一來就聞到林風身上的氣味。
“你這是幾日沒沐浴了?”
林風抬起手臂嗅了嗅。
“這也聞得到?前后也才三日……”
因為用水短缺,這會兒天氣寒冷,再加上四寶郡沒有香水行這樣的場合,導致洗澡成了麻煩,普通庶民十天半個月才洗一次澡。林風比較愛干凈,也是三四天一次。
又有香粉遮掩,尋常人根本聞不出。
沈稚道:“三日也有味兒了?!?
她可是靠鼻子吃飯的。
嗅覺敏銳才能精確分辨各種香味。
“這便是沈君書信中的棉花?”
簡單寒暄過后,沈稚將目光轉向田間整齊的棉花。論顏值,刨除變色特點,棉花花苞開出來的花兒不算驚艷,根本入不了培育無數(shù)奇花異草的沈稚的眼。但沈稚清楚,這些其貌不揚的東西,能救活無數(shù)人。
林風道:“嗯。”
她將沈稚和欒信領到另一片田。
此處的棉種剛剛抽芽破土。
“就是這一畝田,瑤禾,你試一試?!?
林風有些緊張地看著。
根據(jù)目前的情報,沈稚的文士之道只能催生花草。此前讓她嘗試催生糧種,糧種紋絲不動。棉花這個詞是主公說的,雖然名字帶了花,但文士之道能不能生效……
林風心里沒有底。
沈稚同樣也沒有底。
唯有沈棠篤信文士之道能成!
沈稚立在田埂之上,雙手捧起一枚鵝黃色文心花押,熟練地調動為數(shù)不多的文氣凝聚于掌心,將其催動。頃刻,一聲輕快嗡鳴作響,周遭天地之氣變得活躍熱情……
欒信整個過程都沒開口說話。
直到此時,他才抬手看著指縫。
低聲喃喃道:“起風了?!?
這,不是一般的風。
風中帶著一股溫和不失旺盛的生命力,在他眼中,無數(shù)星星點點的天地之氣隨著風兒輕擺,吹過探出頭的棉種嫩芽。嫩芽隨之舒展身軀,努力向上生長,向下扎根。
他看了一會兒,略帶疑惑地問林風:“有一事,信不解,不知林戶曹能否解惑?”
林風抽回心神:“欒戶曹請說。”
“這位沈女君的能力,似乎與林戶曹一致。若只是簡單的催生……恕信直,她文氣稀薄,能發(fā)揮的作用不大?!边€不如多派遣兩個文心文士,保證林風文氣充裕呢。
誰知——
“論作用,風遠不如瑤禾。少了誰都不能少了她。”林風這話可不是謙遜,而是闡述事實,“欒戶曹可知,瑤禾能輕松種出只在文獻記載過的奇花異草?你猜這是為何?”
欒信放棄思考,選擇參考答案。
“為何?”
林風道:“若瑤禾喜歡一朵牡丹色濃,她的文士之道便能引導這株牡丹后裔,花瓣一代比一代色濃。若瑤禾喜歡蓮花并蒂雙姝,文士之道同樣也能做到。擇優(yōu)而選,如何不重要?主公說這些棉種種出來的棉花并不好,棉鈴太小,又容易遭受病害……”
欒信震驚,瞳孔地震。
“林戶曹的意思——”
林風給出標準答案:“主公想要棉鈴多,能抗病害的優(yōu)質棉種,非瑤禾不可。”
一開始,眾人知道這個文士之道只能用來催生花草,便有些興致缺缺,但沈稚容易滿足,摩拳擦掌想干一番美妝大事業(yè)。第一個客戶就是來訂花的寥嘉,寥嘉還是一個挑剔的客人,對花的大小和顏色都有條件。
不知怎么就傳到主公耳朵。
主公一拍大腿。
痛心疾首:你們幾個,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這么好的神技就只拿來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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