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是銀將控鬼,鎮(zhèn)壓郡城;一旦時間到了,帝京便會再派人來收拾新的爛攤子。
這樣重回循環(huán),這座城池始終是安全的。
今夜陣仗雖大,可鎮(zhèn)守上陽郡的朱光嶺還在——這位銀將可非一般人,劉掌柜對他了解很深。
只要朱光嶺不死,城里就起不了亂子。
此時這位不知從哪里來的年輕男人竟說上陽郡的禍事不小,劉掌柜在初時的怔愣后,又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他不信謝先生的判斷,覺得此人故作高深,像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
基于對朱光嶺的信任,劉掌柜不信謝先生的話,不過話過留音,謝先生的話仍在他心中留下了一絲陰霾。
武少春扭頭對謝先生怒目而視。
“大人。”
范必死也有些不快:
“此人來歷不明,自稱帝京人士,又稱姓謝,我瞧著像是專門為我們自報的家門——”
劉義真點頭:
“瞧著獐頭鼠目?!?
“喂喂喂?!?
謝先生本來吃了他們的餅,又托他們之福坐馬車進城,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們說上幾句。
但劉義真這話令他頂不住了:
“這說得過分了嗷?!?
“我覺得義真說得沒錯?!倍〈笸矊χx先生很是不快。
雖說猜到了這位可能是來自帝京的謝家老祖宗,不過這個人瞧著不大有派頭,這會兒還出‘詆毀’趙福生,丁大同道: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著像是個四不像。”
“……”
謝先生一臉無語。
張傳世笑嘻嘻的,不停的點頭。
……
眾人你一我一語的攻擊謝先生。
趙福生并沒有參與進這些語里。
她雙眉微皺,目光牢牢盯住了定安樓的大門,眼中透露出憂慮。
孟婆心中一動,喊了一聲:
“大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兒?”
蒯滿周的臉上出現(xiàn)黑色鬼印紋。
此時在眾人看來,已經是穩(wěn)操勝券。
從趙福生馭鬼門神以來,但凡鬼案,門神守門從沒出過亂事。
如今門神晉階,上陽郡的鬼禍雖說復雜,但眾人并不如何擔心。
孟婆話音一落,劉義真心中一動,看向了趙福生。
他這一看,就知道確實出了問題。
“不對勁兒?!?
趙福生點頭:
“我低估了上陽郡的亂象,今夜可能有一場硬仗在打,僅憑門神烙印,未必——”
她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劉義真、武少春及丁大同等人聽她這樣一說,卻是吃了一驚。
“你們聽,哭聲沒了?!?
趙福生提醒。
她這話一說,范必死兄弟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先前那陣幽怨的啜泣聲已經消失了。
不止是女子幽幽的哭聲沒了,那四面八方同時逼近的‘砰砰砰’敲門聲不知何時也停止了,同時停下的還有下雨打在屋頂?shù)穆曇簟?
范必死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聲音是幾時消失的?”
他們竟然全無察覺,只顧著與謝先生打嘴仗了。
劉掌柜喉干舌冷,本能的想往趙福生的身后躲:
“大人們別嚇我,我可只是個普通市井小民——”
“滾開些,別礙手礙腳。”
趙福生不敢轉頭,喝斥了一聲。
劉掌柜沒來得及回話,突然外間又響起幽幽的哭腔:
“嗚嗚嗚——”
這一聲哭泣冷不妨再響起時,猶如驚雷乍響。
原因無他——這聲音竟然是響在房門之外的!
門神守門從不失守。
鬼神把持大門時,尋常厲鬼難近大門三丈之內。
而此時眾人聽著那哭聲,竟像是厲鬼就站在了大門之外。
正當范必死等人后背寒毛乍然豎立之時,那鬼哭從原先的細細一縷音,陡然開始迅速飆升。
“嗚!嗚!嗚!”
大鬼的怨毒之氣宛若實質,聲音尖銳如利箭,直刺人的耳膜與心靈。
同一時刻,大門之上血光沖天。
門板瞬間消失,化為兩團血海,二鬼影屹立于血海之中。
但下一瞬,一股黑氣排山倒海的沖來,勢如破竹,頃刻間將這幻象打碎!
“嚶嚶嚶——”
屋外敲門的厲鬼還在尖嚎。
同時‘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敲擊聲先是從正門傳來,聲響未落,墻壁四周、屋頂,甚至于眾人腳下站立的地位,全都變成了特殊的‘門板’,傳來陣陣震感。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敲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門神血光形成的天羅地網(wǎng)一般的鬼血經脈受到這些敲擊,上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的細黑斑點。
流涌的血光一滯。
緊接著,‘嗚嗚嗚——’
鬼哭再次響起,那正門處開始出現(xiàn)可怕動靜。
原本堅硬的門板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推撞,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荷的‘吱吱’聲。
血光被拉扯,一股力量用力往內推擠,將門推得變形。
門板往內凸出,一張大如籮兜的臉龐像是浮雕一般,逐漸浮烙在門板上。
‘嚶嚶嚶——’
那‘浮雕’張嘴嚎哭,門板已經被它的力量撕扯變薄,化為一層紅色的薄膜覆蓋在它的臉上,阻擋著厲鬼入內。
它一哭之下,聲音震響。
屋門鋪滿天花板、門板四周的鬼筋脈立碎。
“……”
丁大同本來以為自己這一生也算是經歷風雨,可見到這鬼‘浮雕’一出現(xiàn)時,就覺得自己先有所經歷的種種詭異場景再不值得一提。
厲鬼的面龐被鬼門神的烙印所阻,沒有徹底闖入定安樓內。
但是在劫級的可怕厲鬼面前,正如謝先生所說,僅憑門神烙印顯然非它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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