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牛犇,聲音沉穩(wěn)依舊。
“老牛,咱們兄弟幾個,從大學穿一條褲子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這句話,終于撬開了牛犇緊閉的牙關。
他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腔里積攢了數(shù)年的郁氣都一并吐出。
“老四……”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你找我借錢的時候……我說我當時手頭拮據(jù)?”
這話一出,最先炸毛的,是旁邊的侯躍庭。
他那剛被“肥猿”二字打擊到的悲憤瞬間被一股難以置信的情緒所取代。
他猛地在擁擠的后座上扭過身子,瞪著牛犇。
“臥槽?老牛你什么意思?”
“你該不會就是因為沒錢借給淵哥,覺得對不住他,所以才跟我們斷了聯(lián)系,連兄弟都不做了吧?!”
侯躍庭的聲音又急又響,震得整個車廂嗡嗡作響。
陳思淵也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牛犇那張被生活磋磨得失去了光彩的臉,沉聲說道。
“老牛,你不是那種人?!?
“你之前在京城,家里條件不錯,有車有房,當時你說手頭拮據(jù),我只當你是暫時周轉(zhuǎn)不開?!?
陳思淵頓了頓,回憶起了大學時的情景,語氣里帶上了一絲無奈。
“畢竟,你以前上大學那會兒,生活費剛到手一個星期,就能請全宿舍的人下館子花個精光……”
他的話鋒猛然一轉(zhuǎn),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地刺向牛犇。
“你老實告訴我?!?
“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這個問題,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牛犇的心上。
他那強撐起來的偽裝,瞬間土崩瓦解。
他有些艱難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雙曾經(jīng)總是閃爍著神采的眼睛,此刻一片猩紅。
“我爸……去年突發(fā)心梗?!?
車廂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固。
“手術,花了一百多萬?!?
“家里的存款,全都掏空了?!?
“京城的房子也就一半,也不能賣?!?
牛犇的聲音越來越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然后……就在那段時間,公司裁員,我被辭退了?!?
轟!
陳思淵的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怪不得。
怪不得當初他向牛犇借錢的時候,牛犇的會說自己手頭拮據(jù)了。
可陳思淵怎么都沒想到,牛犇那時候已經(jīng)不是“手頭緊”了,他是已經(jīng)掉進了深淵!
如果早知道他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陳思淵無論如何都會拉他一把!
因為鴉幣對自己這幾個核心局內(nèi)人來說,根本就是零成本的印鈔機!
當時要帶上牛犇,他也能跟著賺翻。
“那你他媽的怎么不跟我們說???!”侯躍庭一聲怒吼,眼眶都紅了。
“你爸動手術!你失業(yè)!這么大的事,你把我們當什么了?!”
“是兄弟,不就該在這種時候拉你一把嗎?!”
面對侯躍庭的咆哮,牛犇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跟你們說?”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侯躍庭,又落在陳思淵的臉上。
“猴子,老四,你們倆的家庭條件,我又不是不知道?!?
“那個時候,你猴子不也天天在群里吐槽,在公司當牛做馬,一個月就掙那么幾個子兒?”
“我自己的爛攤子都收拾不完,我哪好意思再把你們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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