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這還不夠,咱們再等等!”
“對,再等等!”
唐御史等人在等著余令,等著余令把這件事做的更大,把手伸的更長。
等到那時候直接按死余令。
“讓他過年么?”
“他怕是過不了年咯!”
“年輕人么,血氣旺,膽子大,不碰個頭破血流的是不知道回頭的,我們是在救他……”
“說的好,我們是在救他!”
眾人聞哈哈大笑了起來,在這群人看來扳倒余令就是一件大功勞,也是他們身為御史的職責(zé)。
可這群人低估了余令的底線。
一旦余令拿下河套,一旦明年開春長安的土豆和番薯大批送來,余令圖謀的就不是這一個地方了。
余令忍了這些年,已經(jīng)厭倦了跟人磨嘴皮的日子。
余令要的是,我說的你得聽,得豎起耳朵認真聽。
這幾個御史還敢等,那時候他們真的可能死在韃子的手里。
當(dāng)初姚宗文從遼東離開的時候都怕余令陰他一把。
這群人還以為余令和其他大明武將一樣,會害怕御史。
余令不知道御史已經(jīng)盯上他了。
余令目前在盯著土豆,昨晚突然降霜了,長了一尺多高的秧子在今早全都蔫吧了,就算它們可以緩過來。
明日,后日,大后日......
“唉,不行,咱們今年種太晚了,明年得趕早,樂哥你記一下,明年你來負責(zé)這個事,做不好滾回長安賣煤!”
余樂聞,趕緊道:“知…知道了??!”
余樂是四叔余寶的長子,他雖然比余令大,是余令的哥哥,可他這個哥哥怕余令這個弟弟怕的要死。
咋能不怕啊,大伯母的墳會爆炸。
雖然這個事情是個謎,沒有人知道是誰做的。
可在那一晚,有人看到修允恪等人在墳頭出現(xiàn)過,然后墳堆就遭雷劈了。
怕歸怕,余樂現(xiàn)在打算是跟著弟弟一條道走到黑。
以前是一年吃不上一頓飽飯,現(xiàn)在是一看到土豆就反胃,頓頓土豆,根本受不了了。
還不能說,一說自已的老爹就拿著鞭子抽自已。
以前也沒錢,現(xiàn)在還能偶爾請肖五吃點。
不過也僅限偶爾而已。
肖五實在太能吃了,讓他敞開肚子隨便吃,他一個人能干掉自已半個月的零花錢。
“就這樣吧,你多上點心!”
“好!”
榆林的土豆蔫吧了,能有收成就算不錯了。
……
長安的土豆依舊大豐收,朱存相又開始忙碌了,他今年要收一些土豆釀酒。
望著地里一堆堆的土豆,朱存相詩興大發(fā)。
“詠土豆,黃葉點點田壟斜,土豆小小……”
朱存相卡住了,他的才華不足以讓他出口成章。
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下一句來。
他急了,身后的一群人也急了。
“吟詩作對,你這是在給人添堵,在給人作對!”
錢謙益以為自已一到長安就能碰到一個人才,結(jié)果碰到了一個人。
望著眼前一堆堆的土豆,望著那一汪汪的水塘,看著那在地里撿土豆的孩子,錢謙益渾身都在抖。
“是真的,折子里寫的都是真的,不但是真的,還謙虛的沒把話說滿!”
“余守心真的在長安完成了人定勝天!”
錢謙益想立刻去京城,想把自已親眼所見的告訴閣老葉向高,可一想到自已如今的身份.....
一聲長長的嘆息讓剛才莫名涌起的雄心消失殆盡。
“我說了有什么用呢,他們會說,看啊,是錢謙益想復(fù)起.....”
聽著自家老爺?shù)泥哉Z,管家錢成波低聲道:
“老爺,先找地休息,明日再來看也不急!”
錢謙益點了點頭,朝著大雁塔走去,他和所有人一樣,喜歡把住宿安排在寺廟里。
酒肆雖然服務(wù)更好一些,但沒寺廟清凈!
朱大嘴已經(jīng)收拾完地里的土豆,這一茬土豆收完,他家的地就交給族里的兄弟來耕種了。
過了這個年,他要帶著家人去京城!
抬起頭,抹了一把汗,朱大嘴猛地瞪大了眼,使勁地揉揉眼,忽然就大叫了起來。
“文宗,文宗大人,你也是來參加裳娘子的大婚么?”
錢謙益一愣,他見過朱大嘴,但他記不住朱大嘴的名字。
“你是?”
“文宗大人你忘了,當(dāng)初我在遼東詠雪,我拿給你指點,你說我是狗屎盆子鑲金邊的朱大嘴啊!”
管家錢成波一愣,低下頭,笑的抽了起來。
隨著朱大嘴的呼喊,一大群朱家人跑了過來,這群人里好多都是去過遼東的。
“文宗大人?”
“拜見文宗大人!”
“文宗大人安好,小子朱無能有禮.....”
“主簿大人,我是陸大有,斥候陸大有,當(dāng)初你讓我離你遠點,你說,你怕你一哈氣就點燃我這個草包的大有.....”
“我記得你,你是葉赫部的大有.....”
“大人,晚上住我家吧,我殺個雞.....”
“你那草屋住不下,大人得住我家,我才起的屋子,需要文氣來讓頂棚生輝....”
朱大嘴推開這群混賬,大聲道:
“大人,走走,我?guī)闳ビ嗉?,大娘子要是知道你也來,怕是會開心死?!?
錢謙益笑了,開始小聲的笑,最后越笑越大聲。
在這里,他終于明白什么是袍澤之情了。
朱存相望著被眾星捧月的錢謙益,忍不住喃喃道:
“文宗?這家伙好狂的名字,也不怕壓不住.....”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