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我繼續(xù)舉薦余令,臣懇請陛下,臣和戚金老將軍一樣,認為余令才是邊關(guān)之才!”
劉廷元挺直腰桿,大聲道:“不都說臣是余令的朋黨么,那臣就舉薦余令入閣!”
“放肆,余令還不是翰林院學(xué)士如何進內(nèi)閣?”
望著跳出來的汪文,劉廷元瞇起了眼。
余令恨這個家伙,劉廷元又何嘗不恨這個家伙!
就是這個家伙用下賤的小動作將齊,楚,浙三黨變成兩黨。
如今的這個局面,這個家伙又何嘗不是始作俑者。
“我放肆?汪大人,我斗膽問一句,余大人好歹是我朝恩科鼎甲,一介布衣都能入內(nèi)閣,他為何不行!”
汪文一愣,壞了,這是沖自已來的。
劉廷元一出手就不會停止,雙方早就沒有了余地,劉廷元大笑道:
“你他娘的一個監(jiān)生,還他娘的是用錢買的監(jiān)生,你在老夫面前說放肆?”
劉廷元呵呵一笑:
“老夫就算學(xué)問再差,那也是神宗三十二年的進士,當過知縣,去陜西當過御史,我都不敢說余大人不行,你配么?”
“你配么”的余聲在回蕩,每一次回蕩就像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汪文的臉上。
非科舉入朝,是汪文心底的一根刺,他自已想起這個事都難受。
如今被人大聲吼了出來。
“信口雌黃!”
“我信口雌黃,敢問汪大人,你是哪一年的考生,考官是誰,互保同僚是誰,殿試你的皇帝又是誰?”
汪文臉色鐵青,欲繼續(xù)反駁,葉向高開口了。
汪文是他提拔為內(nèi)閣中書的,說是沖著汪文來,如今這風(fēng)口怕是對準了他。
這一下,打亂了他的計劃,他還在想鐘聲是怎么回事。
“唯才是舉!”
劉廷元不愿跟葉向高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既然你唯才是舉,那我也唯才是舉,你舉一個監(jiān)生,我舉狀元。
“我也是在唯才是舉,你舉監(jiān)生,我舉狀元,葉大人,你也是朋黨么?”
論口舌,葉向高不怕劉廷元。
可他現(xiàn)在是閣老,哪怕吵贏了劉廷元,那也是他輸。
“袁崇煥想自舉入遼,平遼,他是所有想為國盡心盡力士子的代表,兵部這么做,是為了豎起一面旗!”
劉廷元趕緊道:“陳子壯不夠優(yōu)秀么?”
“陳子壯很優(yōu)秀,但他擅長的是政務(wù),是國史,袁崇煥也很不錯,經(jīng)過了兵部的問答,對答如流!”
“那就是余令不夠優(yōu)秀?”
葉向高不愿落入劉廷元的圈套,話鋒一轉(zhuǎn):“你的意思是說袁崇煥不好?”
劉廷元看著葉向高輕聲道:
“我沒說袁崇煥不好,我只是想說,今日議會,我劉廷元舉薦余令入內(nèi)閣,其他人是人才,還是蠢才我不管!”
葉向高淡淡道:“內(nèi)閣需要票擬!”
“不不,按照祖制,我大明一朝內(nèi)閣成員的選拔流程主要分為?翰林院選拔?、?皇帝直接任命?和?特殊任命三種!”
劉廷元瞇著眼,殺人誅心道:
“內(nèi)閣現(xiàn)在莫非要搞一堂?”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氣,這祖制又來了!
孫承宗也沒想到今日的劉廷元會這么猛,幾乎用孤注一擲的方式來撕到底。
待今日議會結(jié)束,汪文怕是會被罵死。
孫承宗站起身,看著所有人道:
“都安靜,今日是議會,不是吵架,聽陛下的!”
朱由校知道這個死結(jié)又扔給了自已。
群臣吵,群臣議事,不好的,得罪人的,難以決定的全扔給皇帝。
也在這一刻,朱由校才覺得自已是個皇帝。
朱由校深吸一口氣:
“劉大人舉薦余右庶之事并無錯,可這樣的一個臣子入內(nèi)閣可惜了,祖制需要遵守,可我們也需要變通!”
葉向高松了口氣,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眾人大驚失色。
“自三邊總督劉敏寬辭任以來,三邊并無總督一職,兵部商議了四年也無一個結(jié)果,朕覺得此事需要一個章程!”
朱由校抬起頭,掃視群臣,笑道:
“諸位商議吧!”
群臣又不說話了,皇帝的這話說得云里霧里,誰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去舉薦。
不是三邊不需要總兵,而是近些年來西北邊疆的軍事壓力相對較小。
大明現(xiàn)在主要的威脅是遼東和和西南的奢崇。
沉默了許久的韓爌聞開口道:
“陛下,依照我朝慣例,三邊總督一職位為應(yīng)對西北邊防危機設(shè)立的軍事長官,如今西北安定三邊總督一職就顯得沒必要!”
眾人聞又活了過來,紛紛開口說之有理。
朱由校等的就是這一刻,手里的木球轉(zhuǎn)的飛快。
余令這些年把這玩意都盤的包漿了,如今又暫時的回到它原主人的手里,盤起來真舒服。
左側(cè)的孫承宗聽到聲響,忍不住一看!
這一看孫承宗徹底明白今日所為何事了。
當日在殿試余令就是玩這個被左光斗呵斥了,他知道,河套來信了!
想到這里孫承宗有些不淡定。
“韓大人說的沒錯,可若是我大明的男兒已經(jīng)拿下前河套,斷了歸化城和后河套的糧道和聯(lián)系,算不算西北大事!”
當猜測的話從皇帝嘴里說出來,劉廷元狂喜。
當這個消息入耳最難受的是兵部和戶部,兵部眾人第一念頭是不可能。
沒有兵部的支持,沒有戶部的糧草支持……
這河套是怎么打下來的?
如果這個消息沒有謊報,沒有夸功,那余令一定用的是非人之法,也就是余令他帶領(lǐng)的人在瘋狂的搶掠。
“陛下的消息哪里來的?”
陳默高見黃尊素開口問了這么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笑著從邊上走了過來,直接走到黃尊素面前不善道:
“這話也是一個臣子該問的,黃大人要做什么?”
黃尊素連忙告罪,趕緊道:
“陛下,事關(guān)重大,邊軍歷來有夸功虛報之嫌疑,臣情急之下的無心之語請陛下責(zé)罰!”
朱由校不在意的揮揮手,瘸著腿的曹毅均走了出來,朝著群臣笑道:
“諸位大人,土默特的使者就在路上,既然你們懷疑,不妨等幾日,幾日之后他們就回來,真假便知!”
劉廷元和左右對視一眼,一群臣子站了出來,齊聲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臣等為國舉才,舉余大人為三邊總督!”
孫承宗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了,他徹底的明白了。
身為東林一派的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知道,一定不能讓余令成為三邊總督。
一旦余令成了三邊總督,北軍會崛起,北方學(xué)子也會再次抬頭。
“陛下,臣舉薦余令入翰林院,為中極殿大學(xué)士!”
葉向高等人也趕緊站起來,跟著孫承宗一起道:
“陛下,臣等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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