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要回來了是么?”
茹慈望著變了又似乎沒變的余念裳,想著她是大姑娘了,不能打了,就把對她的不滿發(fā)泄到手中的針線上了。
“你走路就不能不蹦蹦跳么?”
余念裳怕茹慈。
在家里,自已的這個嫂嫂對禮儀要求很嚴格的,走路要好好的走,笑也要溫婉的笑等等……
茹慈咬斷手里的線,淡淡:
“近兩日吧!”
余念裳想大聲的歡呼出來。
可見嫂嫂正在看著自已,她只好露出乖巧狀,乖乖的坐到茹慈身邊幫她穿針。
“最近過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他們都很聽話,家里的事情都是我說的算,就是想你們想的厲害,其他的倒也好!”
茹慈聞心里不由得一軟,忍不住道:
“建斗呢?”
“他啊,自打從歸化城回來后就一直在忙著走動,他是一個小官,小事一大堆,大事插不上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你兩個吵架么?”
“吵,怎么不吵,不吵的時候我可以為他去死,吵架的時候我恨不得打死他,吵完就后悔了,他死了我咋辦?”
茹慈聞笑的直不起腰。
居家過日子,兩口子哪有不吵的,吵吵鬧鬧才是一個家!
在別家,這或許是大逆不道之。
可若是在悶悶身上,這倒顯得正常,因為她的脾氣和他哥哥一個樣。
見嫂嫂笑了,悶悶忍不住繼續(xù)道:
“嫂嫂,他只是一個小官,在這里根本就說不上話,這里和當初的長安一樣,衙門之間,官氣太重了!”
茹慈忍不住敲了敲悶悶的頭,沒好氣道:
“官氣太重也是你能說的,你哥當初的樣子你又不是沒見到,上頭人隨便說一句話,都能逼得你哥手足無措!”
悶悶聞趕緊道:“我就只敢在你面前說!”
“那你什么意思?”
悶悶不好意思道:“我哥這次立了這么大的功勞,聽建斗說我哥都入內(nèi)閣了,能不能讓我哥說幾句話好話?”
茹慈聞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們不喜歡你哥你不知道么?”
悶悶不說話了,哥哥受的苦,她又哪里不知道。
可他又心疼盧象升,見盧象升在那些老頭跟前點頭哈腰,她心里莫名的難受。
本來如朝陽的人,卻被這些人不斷消磨著心氣。
“算了,你都開口了,這事我會告訴你哥哥,你也別太指望了,有就是有,沒有你也別過于難受!”
“嗯,那這次去京城也帶上我!”
茹慈聞忍不住豎起了眉頭。
忽聞月亮門傳來咳嗽聲,茹慈里面又笑顏如花,變臉速度之快,堪稱絕技!
“可是姑爺?”
盧象升摸著鼻子露出了身子,先行禮,然后直接道:
“嫂子,剛才的話我聽到了,這次讓悶悶和你一起去京城吧!”
茹慈聞笑道:“你舍得?”
盧象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聲道:
“山西今年會有大事,流寇已經(jīng)在聚攏成團了,我懷疑會有人作亂!”
茹慈懂了!
從哥哥茹讓的口中茹慈知道了很多,尤其是那個什么聞香教。
教徒遍布大明整個北方區(qū)域,要搞什么建元‘大乘興勝’。
河南鬧,長安鬧,如今到了山西他們還在鬧,還在反明復(fù)元。
這哪是什么作亂,他們這是要造反。
“悶悶走了,你一個人在這里讓我怎么放心,我的意思是事情要做,你的安全才是我們最擔心的!”
盧象升自信道:“這將是我的第一份大功!”
茹慈不再規(guī)勸,也沒法去勸。
男人有男人的想法,這世間本就是萬物競發(fā)之道,不往前,那就是再往后。
“行吧,你心里有底我也不能多說,記著,不莽撞,記著,身后還有一個家!”
“嗯,記住了!”
“不要學你大哥,他一出門我就提心吊膽?!?
“嗯!”
......
此時此刻的余令已經(jīng)進城了!
這一段路走的錢謙益等人膽戰(zhàn)心驚,歸化城的騎兵把余令送到了殺胡口,然后他們就回去了。
余令這邊就只帶了不到二十個人。
肖五一家三口,王不二,吳秀忠。
宮里的沈毅,東廠的地扁蛇以及錦衣衛(wèi)等人押送給皇帝的戰(zhàn)獲早就出發(fā)了!
剩下的這一幫子沒幾個能打的!
丁一和郭御史倒是自稱自已能打。
說什么身穿“圣人甲”可刀槍不入,可錢謙益和左光斗又怎么敢信這兩個人!
大金一耳光抽下來就能把兩人抽死!
陳默高可以算上悍勇。
可在路上人家說了,他只保護八女,外之意是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不管!
一行人就這么提心吊膽的來到了大同!
其實不是錢謙益膽子小,而是這一路余令講得故事太嚇人了。
說什么流寇抓到官員不殺,會往死里折磨。
他們喜歡在官員的肚子挖個洞,塞根棉線當捻子,點天燈!
本來這個故事沒啥,問題是錢謙益是真的見過。
點燈的人就在身邊,在遼東,陳默高不就點過么?
那痛苦的哀嚎聲,嘖嘖……
錢謙益繪聲繪色的把當初的見聞一講。
這就是從側(cè)面證明余令的故事不是故事,頓時就把幾個人嚇住了!
唯有肖五這個傻大憨,咧著嘴笑個不停。
朱徽媞其實也怕。
可望著騎馬走在車駕邊的那個身影她又不怕了,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時間過得太快了。
她覺得這幾個月,真的是一晃而過!
左光斗這些日子一直在偷偷的打量來財。
他現(xiàn)在只能說宮里有高人,當初的離間之策,如今成了騎虎難下。
他覺得想出這個計策的人不是皇帝。
因為這件事當初想的就是讓皇帝來開口,所以,皇帝肯定不會開口,甚至會拒絕這件事證明自已并無猜忌之心!
既然不是皇帝,那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爺,我們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