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翁阿爾就被禮部的官員叫醒了。
翁阿爾知道這是六月的大朝會。
他熟悉大明的規(guī)矩,知道什么是朝會,可他就是不明白為什么要起來這么早。
雖不解,翁阿爾卻是很自然的選擇了入鄉(xiāng)隨俗。
翁阿爾心里很清楚。
今日的“南朝”朝會就可以得知他們的對自已大元的態(tài)度,自已也能順利交差了!
翁阿爾口中的“南朝”就是大明。
在孛兒只斤家族的眼里,哪怕他們已經(jīng)四分五裂了,但為了維護黃金家族的正統(tǒng)性,他們將大明視為割據(jù)政權(quán)。
稱其為“南朝”!(非杜撰)
林丹汗一直認為他遲早會打下“南朝”。
眼下和“南朝”的結(jié)盟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
等到他統(tǒng)一各部后,他就會選擇南下,滅了割據(jù)政權(quán)的“南朝”,再現(xiàn)大元盛世。
“使者,抓緊吧,要遲到了!”
面對侍者的好心提醒,翁阿爾有些不開心,微微抬起下巴,倨傲道:
“我是大元林丹庫克圖徹辰汗的使者,你應該稱呼我為上使!”
禮部的官員無奈的嘆了口氣,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他是一個小人物,他的任務就是照顧使者,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
他若是禮部的高官,高低也得說上兩句。
什么他娘的狗屁上使,這么熱的天,就沒見過他洗過澡。
余令也起了個大早,在茹慈的服侍下,余令吃了頓干飯才從家里離開。
余令也沒敢多喝水,宮里上廁所不方便。
余令到宮門前時來的臣子已經(jīng)不少了。
因為是年中的大朝會,參加朝會的官職下調(diào)到七品。
因此很多回京參加“大計”考核的地方官員也有機會參加大朝會。(大計:外官的考核評優(yōu))
所以,這一次的宮門前官員就顯得格外的多。
這些官員的分布非常有意思,通鄉(xiāng)的聚成一個團,通窗的聚成一個團,年兄年弟出自通一考場的又是一個團。
那些高官自成一個團。
官職低的絕對不會往官職高的那地方湊,往往是打個招呼,問個好,然后就去找自已的年兄年弟了。
官職的差距就是身份的差距。
他們最怕這些上官問問題,有些問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不答就顯得自已很沒有禮貌,答了又怕說錯了。
反正是能躲就躲,能不見,就盡量不見!
余令的到來也很快形成了一個圈子,余令成了圈子的中心。
不是余令很扎眼,而是余令身上的那股氣質(zhì)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余令也有年兄年弟,也有通窗,自然就有人圍上來了。
“余年兄,正找你呢,別來無恙啊?”
余令輕輕地給了林大少一拳,笑道:
“我有沒有微恙你又不是不知道,客客氣氣的不像個樣子!”
“余年兄,下官有禮了!”
余令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孫傳庭,笑道:
“伯雅客氣了,聽說你授官為永城知縣,如今如何?”
孫傳庭壓低嗓門苦笑道:
“真難,不過余年兄是真的讓我佩服,先殺建奴,再打河套,聽說虎墩兔憨都派使者來咱大明了,你厲害!”
望著身材高大的孫傳庭,余令笑著打趣道:
“伯雅也熟讀兵書吧!”
孫傳庭笑了笑:“我就是瞎看!”
“歸化城才拿下來,我心里也沒有底能不能守住,到處都是窟窿,伯雅有沒有興趣去歸化城看看!”
孫傳庭眼睛一亮:“年兄莫不是在開玩笑?”
余令看著圍過來見的年兄年弟,笑道:
“剛才那話不止對伯雅一個人說啊,諸位通窗如果不怕吃苦,倒是可以去看看,我沒開玩笑!”
孫傳庭笑了笑:“有空我一定去!”
“可別騙我,我當真了!”
孫傳庭點了點頭,他本就是來寒暄一下后準備離開的。
因為他聽說余令這個人很傲,而且脾氣也很不好,極難相處。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又不準備離開了。
因為他真的想去歸化城,他也想建功立業(yè)。
六歲的時侯開始學武,八歲的時侯一邊學文一邊研習兵法,得知建奴占據(jù)了沈陽,他恨不得立刻去上陣殺敵。
可惜,朝中無人,報國也無門。
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請孫傳庭也是余令來大明這么久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余令想試試,萬一有希望呢?
“年兄會殺建奴么?”
“當然,他們殺了我們這么多人,這個仇遲早要報,今日不是說事的地方,若不嫌棄我名聲太臭,明日我來讓東……”
孫傳庭聞趕忙道:
“榮幸之至,怎敢嫌棄!”
來的人越來越多,余令主動和年兄年弟打招呼。
梁廷棟、馬士英、姜曰廣、吳阿衡、薛國觀……
余令這邊成了一個小圈子,熱鬧的惹人頻頻注目。
因為這一群人都很年輕。
在另一邊,神宗四十四年丙辰科殿試的進士們也如余令這般聚在了一起。
洪大仁,洪大仁的親切問好聲此起彼伏。
“大少,洪大仁是誰?”
林間秀踮起腳,伸長脖子瞇著眼看了一下,笑道:
“什么洪大仁,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洪承疇!”
余令聞扭頭看了過去。
“這個人厲害,在刑部任事六年,今年的這次“大計”應該是上選,不久之后就要升官了,熬出來了了!”
“哦,果然氣質(zhì)出眾?。 ?
……
“那人就是余令么,果然是氣質(zhì)出眾,不愧是殺出來的狠人,站在那里就足夠的出彩,可惜是個閹黨!”
“是啊,走了歪路!”
洪承疇聽著眾人的議論附和的點了點頭。
他嫉妒余令,嫉妒余令這么年輕,嫉妒有這么多人跟在他的身后。
在洪承疇注視下……
劉廷元帶著一幫子人正朝著余令行禮,余令沒拒絕,也沒躲開。
余令知道,自已若是不能成為他們的靠山。